陈炎在营陵待了几个月了。这天,他把王修给叫来。
“叔治,几个月来,文珪、子观等收拢流民,大有成果,这流民一收拢,盗贼就少了许多,东莱、齐国、北海东部等大片土地成了大后方,当好好让百姓耕种,以恢复生产。”
“州牧之言有理。”
“不过,青州比邻大海,你觉得这大海是否有可利用之处?”
“大海?利用?海边制盐方便,若说其他用处,我实是愚钝,不能理解,还望州牧明言。”
“大海乃宝藏,海边有无数鱼虾蟹贝,饥饿之时,这些便是百姓的食物,只可惜,百姓并不懂这些,明明捧着个宝贝在手,却视而不见。”
“近几年青州战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外逃严重,今我施仁政,周边百姓会慢慢往青州靠拢,届时我会把一些百姓安置在海边,着重利用大海,发展各种产业,一旦发展好了,百姓所获,必会远超种地。这事我想托付给叔治。”
“州牧所想,真是匪夷所思,只是州牧打算怎么做?”
“叔治,此事任重而道远,不能一蹴而就,需数年甚至数十年之功,我们只是开创者。大海凶险,不能轻涉,要想在海边发展产业,就必须要有足够先进的造船工艺,能造出足以航行于海上的船只,虽不必远航,但至少可以在海岸边航行。然,战乱以来,战船工匠早已逃光。”
“今你需要做几件事,一是查访青州境内的造船工匠,将他们召集起来,为我所用,找个合适的地方建造船坞,打造船只。二是在青州海边建几个适合船只停靠的渡口,或许叫渡口不合适,应该叫港口。”
“地方我都想好了。”陈炎拿出一张青州的舆图来,指指划划起来:“青州之地,至少要新建三个港口,一个是乐安郡博昌县,这里是黄河入海口,又是产盐重地,日后盐出产量高了,可利用海运将其运到冀、幽、徐等州郡售卖,快捷又方便,还能节省下不少运输费用,减小损耗。”
“另一个是东莱黄县,东莱黄县位置特殊,它是青州距离幽州最近的地方,当年青州战乱,很多人就是从这里坐船远走辽东,子邑、子尼、根矩等皆是如此。所以,这个港口是必须要建的,他日,我若兵进幽州,可能就要靠这港口了。”
王修看到陈炎都想攻略幽州了,也是微微一愣。当然,陈炎不过是想强调黄县港口的重要性而已,不是真的想攻略幽州,就算想攻,那也是N年之后的事情。
“还有一个是地方是北海即墨,我们建造海港的目的是供船只停靠,因为船只是靠人力划动,无法远航。我们的船只造好之后,迟早要沿海南下,从博昌、黄县两个港口南下徐州广陵,少说也有数百里水路,所以必须在中间再修一港口,作为船只停泊所用,在此补充水源、食物等,再接着南下。”
陈炎说的三个地方,乐安郡博昌、东莱郡黄县和北海国即墨,分别是21世纪的山东东营、烟台和青岛。要发展海洋产业,这三处缺一不可,他对王修所说的只是一些浅显的道理,实际作用要大很多。
王修心里紧张起来,因为陈炎说的他从来都没做到,可谓是毫无经验。
“叔治你别担忧,此事由你总揽,我知你自己也不懂,这也无妨。”陈炎倒是也想找懂行的人,但他上哪找去?
“我刚刚也说过了,既然你不懂,那就去找懂的人,让懂的人来督建,而你只需总揽全局即可。青州之地,自古有造船,你先想办法收拢造船工匠,另外,你可以去一趟广陵或江东之地,那些地方都是海岸,想必有人会督建港口,把他们招揽到青州来,为我所用。”
“还有此事可能需要数年之功,你可以慢慢建,不需要太急,港口可一个一个地建,船坞要与港口同时修建,农忙时减缓进度,农闲时又加快进度。”
陈炎之所以让王修慢慢建,其主要原因是基于财力的考虑,他如今刚刚占据青州,哪有那么多钱粮造这造那。
“另外,这次收拢了不少流民,估计得有数万人,我从中调拨三千人为你所用,专门用来建造港口和船坞。”
陈炎对着王修一番指导,说了一个多时辰。王修总算有些忐忑不安地接下了这重任。
突然,衙署外鼓声大作,陈炎和王修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人连忙到了外面,分辨鼓声,像是衙署门口的那个鼓。
“士兵,赶紧过去看看是何人击鼓?”
陈炎虽然吩咐士兵,但他和王修等还是走出到衙署门口。
此刻,衙署门口的鼓前,一个年纪二十余的年轻人,正抡着鼓槌一下又一下地敲着登闻鼓,鼓曲声音节奏显得有些悲壮。
敲了一会儿,他又停了下来,脱下上衣,接着再敲,一边敲一边骂道:“陈炎不过一兵者,所率不过兵奴,竟敢行大逆不之事,攻打北海。孔文举乃圣人之后,仁德名扬天下,陈炎竟使此阴狠手段……”
陈炎来到门口,才发现有人击鼓骂自己,他先是一愣,突然想起击鼓骂曹的典故来,莫非此人是祢衡?这岂不成了击鼓骂陈了?
王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为祢衡求情:“州牧,此人名为祢衡,字正平,乃平原人,倒有些才学,只是他为人有些疯癫……他得孔相看重,今孔相离开营陵,他心有不愤,故而如此,还请州牧大量,不计较此事。”
“哈哈哈哈,这真是……士兵,赶紧将此人赶走。”陈炎倒也没多生气,反倒觉得有些无语,只是下令士兵将祢衡驱走。
士兵强行将祢衡拉走。祢衡气愤不已:“陈炎,你敢行此大逆之事,为何还怕我骂?你让士兵放开我,我和你理论一番。”他又看向王修:“王修,孔文举厚待于你,你竟敢勾结外人,逼走文举,你良心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