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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你这是干啥?我们是去寨子又不是逃荒,带这么多肉菜做什么?你留着在家自己吃。”

陈幺娘一大早背着包袱出来,被她娘放了一盆兔子肉震惊了,咋的,日子不过了吗?要一顿把饭菜吃完吗?

“妹妹,肉菜不是给你们带的,是给阿叔带过去的,我跟阿娘天不亮就起床烧的,你们正好路过乌溪坡,给阿叔带去还能赶上吃热的,”冬花碰了碰陈幺娘笑着解释。

陈幺娘低头看兔肉扯了扯嘴,心里暗想,阿娘还嘴硬说不介意十五那天阿叔没回来,不介意能今儿大清早的做肉让带上?

“知道了阿嫂,保证让阿叔吃上热乎肉。”

“凉的吃了他会死吗?就你一天天的惦记他事多,”花氏火冲冲的说了一句话,心情不好的回去了。

陈幺娘挠挠头,对冬花笑着摇头表示不用担心,她娘就是口是心非的人。

“阿嫂我去找大哥他们走了,你跟阿娘在家行吗?要不我迟走几天?阿兄昨晚回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青牛村离咱们这就半天工夫,昨夜没回来肯定被耽误住了,你不用担心的,”冬花善解人意的打断陈幺娘的话。

“阿娘说了,你们去寨子里有好多事要做,耽误不得你放心去吧!”

陈幺娘还待再说什么,贺新春派来接他们的人到了,刁钻精带着其他人背东西出来打招呼,她要说的话也就咽下了,对冬花点点头随着众人离开坐车。

来了两辆马车就用了一辆,另一辆空的跟在后面跑,陈幺娘坐在马车上,心里却一直想着江鸨母的事情,期望凤池的腿早点好,她想早点解决江鸨母。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着,车里几人叽叽喳喳的兴奋说话,他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马车,要不是入寨子了,可能一辈子都坐不上马车的

马车跑了一个时辰左右,眼看的要进乌溪府的地界了,车外传来一阵喧闹声,车夫停下车看情况,原来是一群拦路的路贼挡住了去路。

陈幺娘心中都是惊讶,没听说府城官道有路贼,这群路贼都是哪冒出来的?

“这条路啥时候有山贼的?没听说过平日里打劫过往行人的,他们敢在府城老爷的眼皮下当恶霸王?”

刁钻精看着泼皮怪脱口而出,看模样他也是很奇怪的厉害。

泼皮怪挑起窗帘朝外看,脸上同样是不明白的表情,想看是什么样的路大王。

“要不咱们出去看……”

“别出去添乱了老三,”泼皮怪微微侧身给他看,马车外不知哪冒出来的二三十人,团团围住马车一脸的凶神恶煞。

“他们是冲咱们来的?”伶俐鬼跟着看了一眼皱眉。

“等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老老实实坐着就好,”陈幺娘伸手握住精细鬼的手,靠着车辕静静的听车外的动静。

骚动的马车被围的水泄不通,赶车的车夫,不慌不忙的稳当住马车,抬手抱拳大声说道。

“各位兄弟辛苦了,我们不知道这条路添了规矩,路过时做的有欠妥当,现下出门匆忙囊中空,就这点子心意了,请各位兄弟不要嫌弃吃碗茶。”

“若是茶对口味了,还请诸位兄弟行个方便,放我们去寨子讨口生活,好为家中老小挣身衣裳穿。”

路贼头目听了冷笑一声,“少废话,把人和东西都交出来,若是不老实耍花招,爷爷就让你尝尝手段滋味。”

和蔼有礼的车夫冷了脸,望着这群不知死活的人,好声好气的给脸不要?他的目光投向了车头角落。

就在车里车外陷入剑拔弩张中,远处扬起一片泥雪水,只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为首的正是昨儿没接到人的贺新春,他带人冲到马车跟前,一句话都没说一挥手,他的人如恶虎扑上围马车的路贼。

手里的家伙事森寒锋利,一句多余的废话和迟疑都没有,血红和惨叫围着马车铺了一地。

陈幺娘沉默的握紧精细鬼冰凉的手,侧头看马车外扒拉马车的声音,车里几人全都面沉似水的坐着。

马车外很快恢复了平静,呼啸的寒风吹来,撩开了蓝色的马车帘幕打千,车里几人木呆呆的朝外看。

只见车头的车夫溅了一身的血点,手拿弯形月刀还在朝下滴,他前面倒满了残肢不全的人,一地踩化的泥雪水变成了红色。

“贺圭怎么回事?车帘飘起来了快别别好,莫要陈寨主受了寒风凉气,做事怎的如此不稳重?”

贺新春看车帘被吹的都要飞了,车里几人愣愣的看车夫贺圭,第一反应吓到他们几个了,说不得他们夜里会起心要跑,人要是跑了,阿兄非扒了他皮不可,忙不迭的让贺圭逮车帘放下。

车夫贺圭闻言回头,面对车里的几双眼睛,从容的把血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淡定的逮住车帘拿下固定住,还找补了一句。

“寨主你放心坐好,小的这就驾车送你回百花寨子。”

精细鬼睁大眼睛看刁钻精,想听他大哥说什么,结果他大哥什么话都没说。

车外的贺新春温和又有礼的继续找补。

“都是小毛贼陈寨主,你别放在心里沉着生气,我吩咐人处理这等小事,天气寒凉你快些回寨子去。”

“贺圭路上马车赶慢点,务必保证寨主安全进寨子,明白了吧?”

“好的新春管家,”贺圭答应好打马走了。

马车刚出去,陈幺娘隐约听到贺新春的话随风传来。

“哼,什么江夫人?她是谁的夫人?你回去告诉江鸨婆,小爷叫她一声夫人,那是给她两分脸,她算什么夫人?一个鸨母哪来的脸称夫人的?”

“真当我们吴氏船场吃素的?我兄长已经派人送信回盛京了,这样一个不知轻重的老妇人,小爷觉得她不配掌控芙蓉楼了。”

“让她睁大眼睛看清楚了,那几个孩子是吴氏船场,专门为主子爷准备的新财路,她竟为了一个区区下人,破坏主子爷们的好事,告诉她洗干净脖子等着吊死吧!”

陈幺娘听完手在袖下握紧,目光不自觉的从窗缝里看出去,车外已经换成了一片未化的雪白。

伶俐鬼忍不住低声开口道,“大哥,这什么江夫人跟我们有仇吗?她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进寨子?一大早就在路上拦我们不给活的。”

刁钻精拍了下他脑袋,“就你话多,咱们几个做什么事互相不知道?你都不认识她,我们哪个认识她?估计应该跟鱼胶有关系!”

泼皮怪沉思片刻后点头附和道。

“我觉得大哥说的对,十有八九真是鱼胶的问题,”他说完看了一眼车门口,指了指乌溪府的方向,意思他们当初卖胶的事忘了?不就是忽悠瞎子的人,还有百花寨三当家买的吗?

“那干娘阿兄他们有没有危险?她都能对咱们出手,难道不会去村里吗?”鱼波精担心的说道。

“几位小哥放心,你们家里都保护的好好的,江夫人不敢对你们出手了,”车外突然插入了一道声音进来。

车里同时没声沉默了,马车晃晃悠悠朝着百花寨子行去。

另一边的江夫人,看到送回芙蓉楼门口的死人,脸色铁青的都不能用难看形容了,目光盛满阴沉的怒火,跟回来的人把贺新春的话,一五一十的学了干净。

“吴氏船场欺我太甚,我定不会让吴氏船场好过,尤其是贺家。”

江夫人怒不可遏的一掌拍桌子上,眼底是不顾一切豁出的疯狂,她要撕碎了贺家的所有人。

旁边伺候她多年的佣人声不高的劝道。

“夫人,还是暂且忍一忍吧!吴氏船场势力庞大,贺家又很特殊,不到万不得已主子都要避其锋芒,如果咱们真的跟贺家撕破了脸,祁先生唯一的去处,就是被主子挫骨扬灰,本来茹娘子就对你颇有微词……”

江夫人不说话苍白着脸,冷冷的看劝她的佣人,声音又冰又冷的质问道。

“你让我忍?茹娘有什么资格对我有微词?祁隐是她不要的,她不要的,我要了有什么错?我有什么可让她指摘的?”

“夫人,奴提醒你一句,祁隐不是茹娘子不要的,当初国公爷安排祁先生来楚溪郡时,茹娘子亲自跪求二位主子恩典跟随,夫人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江夫人的佣人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她常年古板刻肃的脸,此时只剩下冷漠的劝诫和无情的事实。

“是你开口断了茹娘子的希望,你当年为了国公爷的念想,亲手斩断了你胞妹要离开的路,你争强好胜的想让国公爷抬你,结果不如你的意,国公爷反而对留在府中的茹娘子有了怜惜。”

“当年奴就劝过夫人,趁着祁隐对茹娘子还有情,你赶紧求丛夫人,把茹娘子接来跟祁先生团聚,是夫人你自己恼怒了。”

“你一面恼茹娘子得了国公爷怜惜,一面又用主子爷,逼祁先生不得离开楚溪郡半步路,不得回去见她母子,你生生的斩断了他们一家人的情份,祁先生才慢慢的,变的不听主子爷的话了。”

“想想也是,孩子不是他的亲骨肉,娘子很多年没见,成了人人都知道的主子爷扫铺人,你是祁先生你还会听话吗?”

“如果吴氏的人去盛京见了主子爷,祁先生最次一步路,也是回茹娘子身边安葬下去,夫人你是没资格、没身份,强留祁先生下来的,夫人,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陷芙蓉楼入险境。”

江夫人不敢置信的指着佣人,仿佛从没真的认识过身边的人,脸上的血色随着一句一句质问,变的惨白无力。

“你是……你是主子的人?”

“我不是主子的人,我只是不想无缘无故的丢了命,夫人这些年说的和做的差别太大了,奴不愿意因为你的言行不一而死,”江夫人的佣人说完行了一个礼离开了。

江夫人忽的坐了下来,悲伤弥漫了全身,明艳的姿容像是沾了灰,再发不出一丁点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