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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毫无意外,青竹当夜便发起了高烧,被烧的迷迷糊糊,病来的又急又险。

“一定要给她把这高热降下来,不然这样烧下去她脑子定要烧坏了。”马先生开了方子,让人煎了药来。

“阿耶,这药喂不进去啊!她不张口。”于锦安急得无主。

青竹现下没有意识,嘴唇紧闭,任用于二如何就是不张嘴。

马先生当下便将青竹扶起来,用力掰开她的嘴,对着于二道:“二郎,给她灌进去。”

于二虽不忍却知别无他法,拿着碗缓缓的往里倒。

“还好还好,还知道吞咽。”马先生面露欣喜,虽一碗汤药喝进去不足一半,但只要能吃的进就好了。

“再去端一碗来。”说完于二又去端了碗,依着之前的法子喂进去。

“二郎今夜你辛苦照应着,不时用烈酒给她擦洗四肢,她这热若能退下去这个险关就算是过了一半了。”马先生收拾着东西,便叮嘱于二。

于二一一记下,又听马先生道:“你自己也要注意,这口罩可不能随意摘了,还有一会儿也去喝碗药。”

于锦安与马先生一同出了门,领了药喝下便去照顾青竹。

以马先生为首的大夫一直未歇,几人专注研制疫病救治药方。

其中一位提出道:“现下病人都出现了高热咳嗽、腹泻呕吐,症状轻重不一又易感染。”

另一位道:“不止,有些人疼痛难忍,秽物带血。”

莫言接道:“现下用的药虽见效慢但也是有起色的,只是染症重者捱不住。”

马先生默了默才道:“我们用药一直保守,但显然对于这些急症不适用。若着情加大清热解毒用药剂量,不知可行否?”

几人静心思虑,现下若按平常法试药这些病人定是不能等的,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一试。

他们这里苦心研究用药,外头又不知出了何事,只听得将士气愤咒骂。

“又出了何事?”马先生脸色阴沉,这一天没个消停的时候。

气急的将士见有人寻问原由,愤恨道:“大夫非是我等有意,实是这些灾民心恶。”

原来到了给这些病人送药的时间,这些将士护卫都做好防护,挨个给病人送药。不曾想这重症病人那屋却出了事,他们趁着这些将士护卫不备,一把抓下蒙于口鼻的口罩,对着他们就是一口口水吐于脸上。

这一瞬间的变数,这些将士护卫哪里会设防。这些重症的病人得了逞,竟笑道:“就算死了也要拉上你们这些人做垫背,若你们早些来救我们,如今我们何至于等死。”

“就是,你们都是黑心的,罢不得我们这些老百姓死绝了才好。”

“说是为我们治病,我们有谁病好了?身体越来越差,你们就是故意的不想让我们活。我要让你们跟我们一起死。”

“现在好了你们都染了病一个逃不掉,那些个大夫肯定会尽心给我们瞧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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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一出这些将士护卫又恨又气,就算如此也还顾着他们,只是嘴上发泄些情绪。

那几位大夫听完了原委,心里滋味难以言说,失望、难过、厌恶、生气。

何至于人性如此不堪?不求他们感恩,但如何这般恶毒?生死面前,并未弃他们于不顾,怎得这还是有错了?

马先生道:“你们快去将身上清理干净,再去喝些药,今日你们早些歇息。”又对着几位大夫道:“我们救人治病不为旁的,只为本心。世间妖魔鬼怪不少,知恩重义之人也多,何需为了几个畜生,而疑了初衷。”

说完马先生睨了一眼重症的那处棚子,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寒凉。

“将这副药熬出来,让那几个重症的喝下去。若有效也算他们的造化,命不该绝,若死了也算他们为了千万百姓造福,死的也不冤。”马先生说完,旁人都未反对,皆是默认。

他这一生行医救人无数,但也不会人人都救,有些人不值得。这个药方他一直未敢用,就怕用量过重害了他们,现下既有人试药,他又何需顾忌。

熬了药重新换了几个将士护卫,对待这些个人自然没有以往的小心,将药给这几人灌下便由着他们去了,几人被灌了药反而害怕起来,他们其实并不想死。

“马跛子都怪你,要不是你鼓动我们,我们也不能做下那样的事。现下好了,他们肯定是给我们灌的毒药,这下我们真是一点活路都没了。”有一人抱怨,其余人也不落后。

这些人虽然病的如此重,还有力气相互责难,可见是不想死的。

马跛子此时也是无力辩驳,他将这灾难都归咎在了外面那些人身上,他怕死总觉得那些大夫没有尽力,就想着多传染几个他们的人,他们就会上心就会想法子救他们了。

但是现在他们这是直接要他们的命了吗?他不想死,他想活!

几人从最先的互相埋怨,到后面的不断的求饶认错,再到不停的咒骂,见无人理会只剩下绝望。

其他草棚里的人都不敢吱声,个个安静如鸡。

一夜过后那试药的五人都还活着,几个人又轮流把脉,过后调整了药方再灌。如此三日,五人倒是渐渐稳定,隐有好转之势。

大夫们心里也有了底,给病人们重新换药,整个病症区乌云散了大半。

有人欢喜有人愁,青竹染疫病有所好转但伤口处却开始溃烂流脓,又反复高热不散。

于锦安急的嘴角都起了泡:“阿耶啊,这现下要怎么办?青竹怎么还不见好。”

马先生道:“她这是伤口感染了毒素,其余倒好说就是这处伤口的腐肉要处理了,只是一个姑娘家身上这么大个疤痕唉~作孽的东西。”

“现下保命要紧,有疤就有疤吧。”于锦安道。

马先生点头:“是了保命要紧,也没有麻沸散也不知这丫头能不能顶得住?”

“师父,我能顶得住。”青竹时好时坏,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于锦安见青竹醒了,欢喜道:“青竹你醒了?你放心阿子一定会救你的,你会没事的。”

青竹转向于锦安,嘴角勉强牵起一抹笑:“谢谢,于家二兄这几日不辞辛苦的照顾我。”

于锦安道:“不许这么客气,在吴越村的时候你也没少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