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看着他左脸的疤,是一块不规则的椭圆形,从左脸的面颊延伸到下颌,疤痕棕色和粉色交错,凹凸不平。
她爱美没错,但不觉得风瑜的伤疤难看。
这是为了护着她,才落下的疤。
就算不是为了护着她,他也是她认定的夫君,留了疤,不难看。
她的云河,在她眼中永远是好看的,自己拥有的就是最好的。
她伸手触碰他的伤疤,这些疤都是他对她实质化的爱意。
感觉到脸上轻微的触感,风瑜闭上眼,让头脑陷入黑暗之中,把决定权交给命运。
耳畔传来她轻柔的声音:“云河,在我前世的蓝星,有一句话叫: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男人就是男修,我们那边统称为人类,按性别分为男人和女人。”
“在蓝星,因为守护而受伤留下的疤,都是勋章,是荣誉。”
是荣誉吗?风瑜惊讶睁眼,沈瑶已经吻上了他左脸的疤。
她的吻一点一点轻触,从面颊吻到下颌,抚平了风瑜心中所有担忧。
风瑜唇角微颤:“雁舟…你不嫌恶心吗?”
仙子的桃花眼与他对视,眼里没有嫌弃只有温情:“怎么会恶心呢?一点也不影响你的帅气。”
她淡粉的唇瓣说出世上最悦耳的话:“云河,我爱你。”
“夫君,雁舟爱你。”
风瑜的呼吸终于顺畅了,深情的拥抱让所有自卑消融:“雁舟,娘子,我也爱你。”
明月昭昭,山亭写意,两心相印,不负美景。
娇俏的仙子偎在夫君怀中,清澈的眸子印着玉白的圆月:“云河,其实我很担心,若你的疤治不好,以后回到栖梧城,你的父母亲友,会责怪我。”
“你有没有每天坚持用治愈术?”
风瑜:“每天都用,没有效果,许是治不好了。”
沈瑶:“夫君放心,治不好我也爱你。”
风瑜的嘴角上扬:“不爱我也要赖上你。”
沈瑶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那就说好了,你可一定一定要赖着我。”
说完又觉得肉麻,害羞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皮相媒介而已,难遇灵魂相依。
腻歪了一会儿,沈瑶问他:“云河,我还没见过你父母呢,你也从未提起过,当初我俩在一起,你父母同意吗?”
风瑜的语气平静:“我父亲,在我出生不久去世了,母亲也随之殉情,我是爷爷带大的。”
沈瑶了然,难怪他总没安全感:“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风瑜呼出的热气洒在她的头顶:“你呢?也没听过你提起亲生父母。”
沈瑶:“我呀,我前世生父去的早,跟母亲少有接触,没什么好提的。”
“都是上辈子的事情,太久远了,反正这辈子我有霍叠,跟亲爹没区别。”
风瑜点头认可:“岳丈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好爹爹。”
沈瑶噗地笑出声来:“这话让爹听见,他又要得意了。”
她忽然伏在风瑜怀里哈哈大笑起来。
她越想越好笑,离开风瑜的怀抱坐回软垫上,又趴在靠背的兽皮垫上,捂着肚子笑:“哎哟我不行了,笑死了笑死了。”
风瑜一头雾水:“什么事这么好笑?”
沈瑶笑的身体疼,忍着疼笑的一抽一抽:“你不知道…哈哈哈……他化形后我才喊他爹…哈哈哈哈…他以前…寄生在紫霄金甲虫体内时,说话还是正太音,哈哈哈哈哈……”
风瑜不解:“正太音?”
沈瑶:“哈哈哈哈…就是…跟石宝的声音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在虫子的身体里…用正太音,让我叫爹,哈哈哈哈哈哈哈……”
风瑜脑补了那个画面,也低声笑了起来。
玉白的圆月上端洒出金色,夜更深了。
入夜时归来,得知风瑜带着沈瑶出去的姜明,已经气昏了头。
宗内设有禁制,他料定他们没有出宗,也不会去热闹的地方,便循着僻静处找。
找到凉亭附近,听见了沈瑶的笑声。
他循声追去,远远看见月光下的亭子里,清冷的仙子笑的开怀,她伏在白色毛绒毯上,捂着肚子,笑的眼角飙泪。
姜明的心弦又被拨动了。
第一次见她笑,是在仙木城的观景房。
当时她站在丹桂花丛中,听到妹妹呼唤,回身应和,笑的灿烂。
再后来…他就很少见到她笑了。
她每每见到他总是怒目相对,一脸厌恶。
即使在雷霆秘境相处数月,直到结契,她也只是对他微笑。
如今日这般,笑到流泪,还是第一次见。
姜明的脚步停滞,不敢惊扰她的快乐。
他静静地看她笑,看着身穿鹅黄色襦裙的仙子,捂着肚子从靠背滑坐到地上:“唉呀妈呀,我不行了,不能笑了,身体疼…疼……”
穿着黑色劲装,一头碎发的风瑜,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宠溺又紧张:“别笑了,雁舟,一会儿疼的受不了。”
她伏在他身上喘息,极力克制着笑意。
风瑜甚至没戴面罩。
她就不介意他脸上的疤吗?
姜明好嫉妒啊!
他好想带着记忆,回到攻入灵草宗之前,先带走她,再找宗长恒。
可惜时光不会倒流。
他取出一件外衣,搭在手上向凉亭走,企图让自己的闯入,显得名正言顺一点。
沈瑶的情绪渐渐平静,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风瑜关切地问她:“身体还疼吗?”
沈瑶嗲着嗓子撒娇:“疼,不笑也疼。”
风瑜无奈叹气:“要不要回去?”
沈瑶舒展了身体,挪了一下脚步,皱眉轻嘶了一声,不能走路,还是像踩在刀尖上。
风瑜:“很疼吗?”
沈瑶扶着他的手臂:“嗯,走一步,就像踩着刀尖一样。”
风瑜准备抱她,姜明拿着外衣不合时宜地出现。
夫妻俩警惕地看着他。
姜明无视他们的眼神,自然地将外衣披在沈瑶身上:“回去吧,夜间凉。”
沈瑶脱下外衣还给他:“你的衣裳,不适合我。”
姜明给她披了回去:“适不适合不重要,保暖就行。”
沈瑶又还给了他,从储物戒取出一件穿上:“我自己有。”
姜明只能将外衣收回,眼神不善地看向风瑜,盯着他脸上的疤嘀咕:“丑成这样,还敢露出来,勇气可嘉。”
沈瑶气极,作势就要打骂姜明,风瑜一把抱起她,跃出凉亭:“别动气,身体要疼。”
沈瑶搂着他的脖子:“能不气吗?他嘴真贱。”
风瑜轻笑:“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今夜的雁舟给了他足够的自信,无论美丑,她都爱他,灵魂相契,此爱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