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香闺阁楼，绛染活了两辈子都没进过的地方。
他的面色平静正经依旧，可是眼神已经不自觉的开始打量着阁楼内部。
一切举动，自然都逃不过漱儿姑娘的眼睛。
除去金牌执事这个名头，漱儿还是珍宝阁里培养的修仙种子，这点观察力是不缺的。
勉强来说，只论境界实力，现在的漱儿姑娘一只手大概能打三个绛染。
对于这些隐藏信息，绛染知道的并不清楚，只是觉得，漱儿姑娘这人真好，好的他有点招架不住。
“就请公子在这多等一会，可莫要走进里闺偷看。”
漱儿姑娘给绛染上了茶，扔下一句话，飘飘然进了香闺里间，开始换衣梳妆。
绛染瞧了一眼隔断内外的珠帘，对他还真是不设防，只要角度合适，压根就不用进入里间就能看见他想看的。
低头，喝茶，非礼勿视。
都是小场面。
盏茶的功夫过去，珠帘响动，漱儿姑娘换上一身简单的浅色齐腰襦裙，画着淡淡妆容，走出了里闺。
“佳人温婉，应是世间少有。”
绛染赞叹一声，目光不自觉的飘过了漱儿姑娘手腕，脖颈，腰间，头发……
简单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基本只能用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形容。
都是刻意的。
这就是在给他一个打扮她的机会，嗯，随心所欲的那种，免得有人太过愚笨，不知如何暖场。
“公子久等了，走吧。”
绛染笑着答应一声，实际心里却是慌得一批。
去哪？不知道……
眼前女子出身珍宝阁，见多了世间繁华，他能得到的任何东西在她看来大多都是不值一提的。
所以，逛街？
俗了……他什么家底，自己还不清楚。
绛染带着漱儿姑娘来到了秀水坊，租了一条乌篷船，顺江漂出了云熵城。
“我们这是要去哪？”
“哪都不去。”
绛染笑着从船舱里翻找出炭盆炉火，开始烹水煮茶，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副渔具，看向漱儿。
“会钓鱼吗。”
漱儿姑娘摇头。
“我教你。”
漱儿姑娘眨着杏眼，看向坐在船头垂钓的绛染，大概明白了想做什么。
不多时，第一尾白鲫上了钩，绛染用手捏着白鲫尾巴，有些可惜：“这么小只，炖汤都悬。”
然后，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看的出神的漱儿姑娘：“学会了吗。”
漱儿姑娘点头，其实钓鱼本就不难，只需要多一点耐心。
学着绛染的模样，两人并肩坐在船头，下钩垂钓。
不多时，漱儿感觉手中的鱼竿一沉，脸上浮现一抹欢悦笑颜：“鱼上钩了。”
绛染看呆了一秒，随即意识到，这哪是鱼上钩了，分明就是他上钩了。
放下鱼竿，把胖乎乎的大黄从灵兽袋里放了出来，漱儿姑娘抱起大黄，轻轻逗弄。
“这小东西你看着，我去做汤。”
漱儿姑娘捧起小黑狗，眨了眨眼，这哪是大黄呀，分明就是小黑子。
绛染做鱼炖汤的手法很熟练，唯一让他心有余悸的是，上一次炖鱼汤，结果碰到了鱼非鱼。
不过所幸的是这回没有，这是一条正经鱼。
所以他的命运也就注定，变成了一锅鲜美鱼汤。
很快，锅里飘出了香味，大黄在漱儿姑娘怀里一个劲的啊呜啊呜叫唤，显然已经馋的不行。
绛染过滤出鱼汤，乳白的汤色看着十分诱人，继续放入一些配菜，开始调味。
烤鱼还没熟透，鱼汤还在炖着，大黄已经吧唧吧唧的吃上了鱼肉碎碎。
很快，鱼汤出锅，绛染盛了满满一碗送到漱儿姑娘面前：“尝尝。”
漱儿姑娘接过鱼汤，卖相不错，闻着很香，可是心里没底的。
她虽然不像一般世俗女子一样拘束，却也知道什么君子叫做远庖厨。
按照她对那些山下文士的了解，都是不屑去做这些的。
漱儿姑娘浅尝一口，出乎意料的香甜，比以往她尝过的鱼汤都要好。
啊呜啊呜…
大黄闻到了鱼汤的香气，伸出爪爪扒拉着绛染的裤脚，绛染笑着，也给大黄倒了半碗。
等到乌篷船飘飘忽忽晃荡回秀水坊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两人并肩坐在船头，漱儿依偎在绛染怀里，欣赏着江头夜景。
“漱儿姑娘，我送你回去。”
绛染开口，漱儿姑娘却是摇了摇头：“公子要归何处，怜月坊还是清净别院。”
绛染看着漱儿姑娘那一双平静如秋水的眸子，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漱儿姑娘，我……”
“公子，还有一件要事，很重要，回去我再告诉你。”
绛染从漱儿姑娘眼里看到了狡黠，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键。
很重要，却不致命，与他如今身处局势无关，却可能存在变数。
“那去清净别院。”
“好。”
随手招来一辆马车，上了马车，漱儿姑娘将那天绛染离开后，那个神秘姑娘现身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一个身份神秘的姑娘，修为高深不可测，更重要的是，珍宝阁里查不到她的信息。”
“嗯，不过……我根据与她短暂接触所了解到的一些信息推断，她可能是天人族。”
绛染闻言，呼吸一滞：“天人族！”
多么熟悉的一个种族，这也是他第一次从漱儿姑娘语气中听出了不确定。
“而且，根据她找来的方式推断，她可能有一些根据气机寻人的手段。”
“根据气机寻人……能够再具体一些吗。”
漱儿姑娘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此类手段的使用门槛高到吓人，最低也得紫府往上，倘若她真有此种秘法，很有可能，如今她人就在帝都。”
绛染低头，第一次感觉到了致命的急迫感：“我知道了，漱儿姑娘，我想请你帮忙办件事。”
绛染长舒口气，他一直在等，在等老皇帝死。
有些人却不同，可能并不想老皇帝现在就死。
比如公卿骨那个从未露面的老爹西拒侯，比如王总管和小六子，又比如朝堂上的一些利益纠葛。
但是，绛染确定，有一批人肯定是想老皇帝快点死的，比如，火熵国内仙宗势力的代表，断忘山。
在他完全不知道的层面，属于仙宗的势力早已来到了云熵城，静静看着一切发生。
就是不知，那些人会等到什么时候动手，还能再等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