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吹过,正午阳光大好,天空碧蓝如洗,一段树叶顺着风悄悄的穿过窗户,来到姜术西眼前,它像一个柔软的羽毛,轻轻推醒沉睡的姜术西。
感受到痒痒的姜术西睁开了眼,树叶也功成身退,飘下了床。
姜术西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听着外面有动静,细细腻腻的,姜吖跑了进来,软着声音,“哥哥醒了?”
“嗯。”
“那我们去吃饭吧!”姜吖过来牵住姜术西的手,做势就要往外拉。
姜术西顺着姜吖来到了小阳台,前面刚好有一棵柳树,姜伍正在摆盘。
看见姜术西来了,姜伍马上关心的说,“昨天累了一天了,吃完饭再去休息会儿吧,我们明天再出发?”
姜术西看着桌子上摆满了吃食,全是自己喜欢的,有最爱的桂花糕、醉排骨、荔枝肉、辣子鸡丁。
他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开心的说,“都是我爱吃的,那明天再出发吧,刚好我还有事。”
“有事?什么事情?”
“就是一点小事。”
姜术西马上岔开话题,“对了伍叔,那天晚上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然后又突然从天而降?”姜术西趁着姜伍思考之际,招呼着姜吖上桌吃饭。
而姜伍却是一脸憋屈的模样,他开始说了起来。
那天晚上,人群盘绕,顾邸安突然走了过来。
“叔?是你啊?”他热情的打着招呼。
姜伍没有搭理他,就是这一个不搭理的情况,顾邸安上前来搭上了他的肩膀,一溜烟给他吃下了不明的东西。
“叔,好吃的!”
“你!你给我吃什么了!”姜伍吃完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夺舍了一般,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只记得顾邸安贱兮兮的笑容,一个高级‘星士’就这么着了一个小滑头的道。
后面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姜术西的床上,然后姜术西不见了,他很着急,没有顾得上找顾邸安的麻烦,更何况他去找了也没找到,所以他就四处找着姜术西,察觉月亮有异,顺着光亮,就找到了姜术西。
姜伍满脸恶气,气意忍都忍不住,他缓缓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了。等我抓他那小子,一定让他喝满真的酒!”
姜术西和姜吖两个人砸着小脑袋,认真的点头,嘴上却不停的吃着,姜术西开口道,“哦哦哦,伍叔,你快吃,这个醉排骨好好吃!”
姜伍见两人吃的油头满面的,也夹了一块尝尝,轻轻一咬,新鲜的排骨,带了些酒意,甜蜜的味道瞬间在嘴巴里爆开,“啊?不是,这玩意儿这么好吃啊?”
他感觉一身的疲惫都瞬间化解,天空中飘来几朵排骨状的云彩,他就这么样的躺在上面,继续手拿着排骨吃着。
姜术西看着姜伍这如痴如醉的表情,也很开心,就给姜伍又夹了几块,“伍叔,你多吃多吃,我吃饱了,吖吖就交给你啦!”
姜伍还沉浸在美食当中,想也没想的点着头,“好好好,你去吧,去吧!”
回过神来,“唉?人呢?”,他才意识到,姜术西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叹气说着,“哎,不想我跟着就说嘛,我又不是不会同意。”
说完,他擦了擦嘴,问着,“吖吖吃好了吗?”
“嗯嗯,吃好了。”姜吖点着脑袋,心满意足的躺在椅子上。
“那你可以一个人在晚烟阁里玩吗?叔叔等一下就回来。”
说罢,姜伍拿出一个玉佩,递了过去,“如果有危险,就把这个玉佩砸碎好吗?”
姜吖听话的点着头,“好的好的。”
见状,姜伍转头向姜术西离开的方向追去,他没有靠近对方,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姜术西走了走,走到了魔柱这里,“当时祭祀的时候,就觉得魔柱不对劲,结果还真有问题。”
魔柱周边站着很多身穿军服的人,一路走来,街上也贴了许多告示。
告示内容如下:
当今陛下,爱民如子,每到灾害,定拔钱粮,可婴镇区长杨井以权谋私,私吞钱粮,导致百姓以祭血肉请天神,他还放任不管,不故当今律法,绝以投湖处理,而己故之人方已被安葬于后山处,帝国子民,当清醒自律,封建糟粕那一套,一经发现,获得帝国牢狱三日游,还请各位警戒自身。
姜术西缓缓走上前去,看见李妄,就招呼着,“你好,请问这里怎么没有人了?”
“嫂子?”李妄一脸欣喜,“他们都去后山了。就你们埋人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
“老大告诉我们的!”
姜术西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个你还是别叫我嫂子了吧……”
“我是一个正常男性,和上官云衍没有任何关系。”姜术西弱弱的说。
李妄却着急的走上前来,手舞足蹈的解释着,“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我3年前就跟着老大,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那么关心一个人,老大绝对喜欢你!”
“喜欢我?”姜术西说着,但内心却想着,“要是喜欢,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到底什么是喜欢?”
他有些坦然的笑了笑,随即开口道,“不说这些了,我其实是想问一个问题。”
他走上了魔柱前,伸手抚摸着,这个魔柱是由千块阴体石制作的,少了一块,分崩离析。
而这阴体石,通体为黑灰色,坚硬无比,就算是用魔力也得是高级‘星士’,才能撼动一点,而帝国的高级‘星士’,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炎族姜伍算一位,上官云衍算一位,顾家顾庭苇算一位,陈家陈明月算一位。
而高级以上的都被藏入宫中,保护皇帝。
传说达到神级,就能延年益寿,存活千年,可是帝国却从未有人达到神级,百年岁月,得过且逝。
“我一直很想知道,他们祭祀魔柱,可魔柱那么坚硬,他们是怎么破坏的呢?”姜术西抽回视线,问着身旁的李妄。
“这可是国家机密,但是嫂子也不像坏人,就告诉你一个字——虫。”李妄悄咪咪的说着。
姜术西若有所思,挪开视线,转头看上了地上还没有清理完的罐子,他轻轻的捡了个树枝对着罐子戳了戳,将盖子打开,一股恶臭席卷开来,他忍着恶心,看了眼罐内。
无数只幼虫正在靠着罐子休息,他们通体绯红,外壳还隐隐发亮,“这是什么东西?”
姜术西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虫,认真记下来,打算回去查找。
“哦哦,这些我们等下会拿去销毁的,嫂子放心。”
姜术西点了点头,算不上开心的说,“我叫玄鸣,请不要再叫我嫂子了。”
他的语气很温柔,但那股眼神透露着你必须听,要是不听,就会刀了你般。
李妄看着那双带着疲惫和冷冽的狐狸眼,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立马点头,“好的,玄鸣。”
心里却肯定的想着,“嫂子好凶,肯定能管着老大!”
而这些都被远处的姜伍悄然注视着。
“伍叔,你都跟了一路了!”姜术西朝着远处躲在树后的人喊去。
姜伍闻言,有些尴尬的将身子挪动出来,他尴尬的笑了笑,“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
他胡乱的摆动着身子,明明已经上了年纪,行为举止却像个小孩。
姜术西也是微笑着,走了过去,他放低声音,有些在撒娇,“伍叔,我求你个事呗……”
“什么事?”姜伍疑惑道。
“你先把吖吖带去陈澄那里,行吗?”姜术西说话放的更轻了,生怕姜伍不同意。
也和预料的想的一样,姜伍脸上摆着明显的不悦,“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
“伍叔……我已经长大了……”姜术西有些低气压的沉着头。
“什么长大了?在伍叔心里你永远是个小屁孩!还有我要是不在,就跟上次一样,那情况那么危险,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上哪里去找人?”姜伍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生气的说着。
姜术西一听,心情沉重,他太弱了,好像真的永远保护不了自己,总是在麻烦别人。
他淅淅沥沥的说着,“可是,伍叔,如果我永远依靠你,是不会成长的,身边有你这这样的强者,会让我觉得做什么都会有人给我兜底。”
他感到一阵无助,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妈妈曾说,我会成为一个强者,可被困南方10年,如今,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物……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不是你们向我描述的那般充满能量。”
他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却不见一只小鸟飞过,“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也出不来了,我也不知道京城那边会不会觉得我还有用,又将我困在京城,……”
他怔怔的看着姜伍,用力的攥着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苦楚,带着几分酸涩开口着,“伍叔,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知道,你将我的消息送回到京城,……包括这次我出来,对吗?”
姜伍一听,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自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不会被他发现,可现在姜术西却告诉他,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他僵着脸,神情紧绷着,压下眼神中的慌张开口,“啊?怎么会呢?”
姜术西见他这样,动了动唇,略有几分自嘲的笑了笑,“原本以为伍叔是站在我这边的,没想到父亲还是比我厉害啊……”
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份无奈与苦涩,叫人心头一颤。
姜伍慌张的辩解着,“不是,不是家主派我来的……”,他错言说了出来,反应过来,已经自动地闭上了嘴。
姜术西只是黯然的失了神,打断了姜伍的惊慌失措,“我想一个人消失一段时间,伍叔能为我隐瞒吗?”
“……”
姜伍自觉的亏欠这孩子,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送姜吖回去后,我会赶来找你,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来找你,我发誓!”
姜伍心里更多的其实是姜术西,毕竟是他从小带大的孩子,他拿出一块玉佩,说着,“这是万番机,不管你深到何处,我都能知道你在哪!我只能替你瞒着上面几天!”
姜术西欣然接过玉佩,很开心,“几天已经够了,谢谢伍叔。”
姜术西认真的看着那枚玉佩,佩戴在自己的腰间,“很好看。”
“……”
而反观上官云衍一行人,已经通过专门的传输阵到达京城。
一位女仆在外面喊着,“云衍上将,陛下有请。”
说话的是皇帝郁金苑晨的随行秘书,叫做叶思晴,她穿着正式,站在门前,为上官云衍打开了房门。
里面传出声音,“还不进来?”
这声音雄浑有力,却又带有阴恻恻的感觉。
上官云衍一听,很快进入其中,叶思晴顺手把门关了,退了出来。
殿内坐着金漆雕龙的人,明明已年过半百,却丝毫不见老样,他带着上位者的气息,稳重的坐在那里,琥珀黄雕刻成的飞龙,齐齐的缠绕在衣服上,墨黑,显得更加神秘沉重,加了丝光的面料,不仅柔软飘逸,更能衬突出皇帝的气势。
郁金苑晨见门关上了,连忙从座位上起身,跑过去拥抱了上官云衍,“小子,我可想死你了!”
“陛下……”上官云衍被搂的呼吸不过来。
郁金苑晨见状,连忙松开手。
上官云衍的母亲郁金凝汐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郁金苑晨又格外喜欢上官云衍,两人私下见面,完全就是铁打兄弟的模样,没有半分礼仪之躯。
“啊对了,人找到了吗?”郁金苑晨询问着。
“还没有……但是他的目标应该在京城,陛下最近得小心。”
“京城?你直接说冲我来的呗?”郁金苑晨讪讪笑着。
“是这样没错,但是敌在暗,我们在明,小心驶得万年船。”上官云衍回道。
郁金苑晨揉了揉头,又坐回了位置,看着桌子面前一大片江山图,若有所思道,“不如,我们定个暗号,要是哪天你觉得我不是我了,你就打暗号,如果不对,那就是我出问题了。”
上官云衍也正有此意,如今的局势,各类四分八杂的药物涌入市场,想要替换皇帝,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但是如果真有人这么做,还是得防。
“行。”
俩人就这样的房间捣鼓了一会儿,等到太阳下山,上官云衍冲出了房间,而叶思晴一直等在房门口,她不解的说着,“上将,不用过晚饭再走吗?”
“不要了,回家吃。”上官云衍回答着。
他心里面有事,他想回去询问一下自己的母亲,所以飞速的跑回了京城的家,自从姜栖走后,他们一家人又搬了回来。
他急匆匆的跑回家里,上官家族的房院在京城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是小洋楼款式,不过是庄园形式的楼房,富丽堂皇的庄园内部,毫不掩饰的透露出财气,上到壁上雕刻的狼图,下的用金苑石铺的石子路,高挑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明明是敞开着,却透露着深深寒气。
他回到家中,管家张晓生很快出来,接住他的外衣,“少爷回来了。”
“嗯,母亲呢?”上官云衍询问着。
管家张晓生说着, “夫人在书房。”
上官云衍转头上了2楼,跑到书房门口,敲了2下,推门而入,“母亲。”
郁金凝汐是一位干净阴狠的母亲,她正如墙上所刻画的狼一般,狠厉的坐在书桌前,翻看着眼前的一本书——《呆毛传奇》。
可是她却不像她外表那样,见到上官云衍进来,满脸开心,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她跑下桌,抱了抱自己的儿子,左看看,右看看,点评着,“又瘦了,要不然咱和苑晨说说,别干了?”
“母亲!”上官云衍严肃的打断了她。
“哎呀?生气了,那我不说了。”郁金苑晨转而回到了桌位,看起了手上的书,说道,“你要不要过来看看我新写的书?爱情片,贼拉刺激!”
“母亲,我有事想问您。”上官云衍没有回答他,反而唯唯诺诺。
“什么事?”
“我好像喜欢了一个人……”上官云衍半吞半吐的说着。
郁金凝汐则是激动的站了起来,“什么?10年了,你终于放下了?”
“你快给妈说说,那人长什么样!”她带着八卦的意味探究着。
“他……”上官云衍有些说不出口,但还是支支吾吾的说着,“他……太像了”
“像什么?”
“像……姜栖。”上官云衍仿佛用了毕生的力气,才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郁金凝汐疑惑的开口,“怎么可能?”
“可他们真的长的太像了,除了一个嘴巴上有痣,我看不出他们脸上的区别。”上官云衍有些崩溃的埋着头。
“不是吧?我孩子这么深情啊?不行来灵感了,得想办法把这孩子赶出去。”郁金凝汐心想着。
“那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母亲,我看见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触碰他,接近他,让他成为我一个人的。”上官云衍几乎有些病态的说出这些。
“哎嘛?我孩子这是疯了?这是想要把人当替身,还想搞囚禁啊?!”
但是郁金凝汐心里面始终是有他这个儿子,任何事情都是偏向他的儿子,她轻声说道,“如果你真喜欢人家,那就好好去追求人家,我看姜栖……你还是趁早放下吧……”
“……”
“母亲!你让我怎么放下?如果不是我非要在那一天邀请他们来,他们怎么可能会死,他才18岁啊!”上官云衍 崩溃的说着。
“……停!10年前因为姜栖,我已经忍让了很多了,这么些年,我都没怎么管过你的感情,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郁金凝汐就把上官云衍赶了出去。
“母亲!”
“上官云衍,我只说一句,你要是真心爱一个人,就好好对他。”郁金凝汐朝门口吼着。
上官云衍瘫在地上,他很慌张,很害怕,因为那天晚上在听到《月光》时,他的心不真气的跳动了,他这些年易感期,没有找过任何人,都靠强烈的抑制剂生生扛过去。
因为他触碰到任何人都有一种生理反味,他感觉到恶心,可是看到姜术西,他就被吸引过去了,他无法遏制住心里面的坏想法,整个血液都在叫嚣着,“得到他,得到他!”
他知道不对,但他又控制不住。
“喜欢?究竟什么是喜欢?我喜欢姜栖,是因为他很耀眼,能够与我并肩作战…我难道只是因为一首曲子就将他们放在一起了吗?”
“我该怎么做?”
“我现在……是在逃吗?”
他想到了一个词,“替身……?”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独自坐在窗前,思考着……
等到日光涌现,他仿佛也做好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