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山关外。
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给这片即将被战火蹂躏的土地带来了一丝温暖。
临沂城,这座东境通往颍州的最后一座小城,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宁静。然而,这份宁静即将被战火打破。城墙上,守军们紧张地巡视着,城墙下,一群老少百姓匆匆忙忙地搬运着守城物资,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城墙上,士兵们紧张地检查着武器和装备,在他们中间,有一些身影显得格外瘦弱,那是城中的妇女和儿童,少年,他们的脸庞上还带着稚气,但手中的武器却握得紧紧的。
城墙是用黄土夯实,岁月的侵蚀让它表面斑驳,留下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城门是两扇沉重的铁木结构,上面布满了上了年纪的锈迹和刀剑的痕迹,见证了无数次的攻防。
阳光下,远远望去叛军如同潮水般涌来,战鼓声和呐喊声打破了临沂城的宁静。城墙上的守军们紧张地巡视着,他们的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面对着数量庞大的叛军,一些士兵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长官,要不我们还是投降吧?”一个年轻的士兵颤抖着声音,向校尉罗子昂提出了这个让他自己也感到羞愧的建议。
校尉罗子昂转过身,他的脸上沾满了尘土,眼中闪烁着丝丝死气。他的目光扫过城墙上的每一张脸,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们,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你们怕了吗?”校尉罗子昂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话语在城墙上回荡,让每个士兵的心都为之一震。士兵们低下了头,他们不敢直视校尉罗子昂的目光。
他们知道,投降意味着放弃,意味着背叛了自己的家园和亲人。校尉罗子昂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再害怕也无用,已经投降的临汾,临沧两城,什么下场?你们也不是不知。”
“我们不能投降,相城侯为了攻克娄山关,已然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既然下令屠杀两三城十数万百姓,激发叛军的凶性,把我们这三城当做了踏脚石,我们若投降,下场也将一样悲惨。”
罗子昂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每个士兵的心上。他们知道,临汾和临沧的惨状,那是一幕幕血淋淋的教训。他们不想让临沂城也遭受同样的命运。
“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尊严,都在这里!我们的背后是临沂城,是我们的家园!我们能退到哪里去?”
“但是校尉大人,我们带领着家人和百姓,退入娄山关吗?”一个士兵小声地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罗子昂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远眺着远方的山峦,那里是娄山关的方向,其实自己也曾这样想过,只不过现实实在太过残酷,相城侯之所以能够将其起兵叛乱的消息,瞒着朝廷整整一月。
最主要的原因是,通往娄山关的青州临沂城背后的十四个隘口的守军,早已暗中投降了相城侯,使得消息被一再封锁,更何况娄山关战略地位如此重要,叛军大军压境在即,娄山关又怎么可能会冒着风险接收,有可能是叛军假扮,或混入其中的百姓,进入娄山关内,对其造成威胁。
校尉罗子昂慢条斯理地向士兵解释,众人才深刻明白,他们其实已无退路,横竖都是死。
罗子昂的话语在城墙上回荡,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力量。他知道,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唯一的选择就是坚守临沂城,与叛军决一死战,或许能够撑到朝廷平叛大军到来之日,希望虽然渺茫,但终归是一丝希望。
“我们的城墙虽然老旧,但它曾经抵御过无数次的攻击。我们的武器虽然简陋,我们全城军民只要团结一心,就能让敌人付出代价!”罗子昂的声音更加坚定,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我们抵抗的越坚决,新帝能够看到我们临沂城军民的忠诚,即便我们身死,我们在外的亲人朋友,只能多被关照一二,也说不定呢!”
士兵们被他的话语所鼓舞,他们开始重新振作起来。他们的眼神中不再只有恐惧,而是多了一份坚定和勇气。他们知道,即使面对的是死亡,他们也要选择勇敢地战斗,为了家人,为了家园,为了自己。
呜呜——苍凉的军号声响起。
肖擎苍骑在战马上,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他的心中虽然充满了对能否在燕国朝廷三十万平叛大军驰援娄山关之前拿下这雄关要塞的忧虑,更令自己不安的是那支突然冒出来的骑军,似乎一如燕京城兵变当日,小皇帝麾下突然冒出来的百战穿甲军。
行军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蜿蜒在广阔的平原上,士兵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兴致却很高昂。
肖擎苍的目光在士兵们身上一一扫过,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心绪。这些士兵,有的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有的是刚刚加入的新兵。
“侯爷,前方就是临沂城了。”
副将杜怀安的声音打断了肖擎苍的沉思。
肖擎苍抬起头,只见前方的地平线上,一座城池的轮廓渐渐清晰。临沂城并不大,城墙也不算高,但在这片平原上,却显得格外坚固。
“传令下去,准备攻城。”肖擎苍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是!”副将领命而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行军的队伍中。
“侯爷,攻城器械已经准备就绪。”一名将领策马来到肖擎苍面前,报告道。
“好,开始攻城。”肖擎苍下达了命令。
呜呜呜——
随着肖擎苍的命令,攻城的号角声响彻云霄。士兵们开始向临沂城进发,他们的脚步坚定而有力,战鼓声和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战争的交响曲。
战斗很快打响,叛军的士兵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临沂城。他们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冒着城头如雨的箭矢,勇往直前。
城头上,守军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落下,不断有叛军士兵中箭倒下,但更多的士兵却前赴后继。
叛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借着云梯试图攀爬而上。守军们用箭矢、石头和热油迎接他们,城墙下很快堆满了叛军的尸体。但是,叛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不断地涌来,一波又一波。
“侯爷,我们的士兵已经攻上城头了!”一名将领兴奋地报告道。
肖擎苍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知道,这意味着战斗即将结束。他立刻下令:“全军压上,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临沂城!”
随着肖擎苍的命令,更多的士兵涌向临沂城。他们如同潮水一般,不断冲击着城头,最终,守军的防线被突破,叛军的旗帜在城头上飘扬。
肖擎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他也知道,这只是开始,更艰苦的战斗还在后面。
战斗结束后,肖擎苍站在临沂城的城头上,眺望着远方的娄山关。
“侯爷,我们已经拿下了临沂城,是否直接兵发娄山关?”副将问道。
肖擎苍的目光坚定而冷静,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更加艰难。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下达了命令:“不,全军休整,再兵发娄山关!”
“是,侯爷!”副将领命而去。
随着临沂城的陷落,肖擎苍的军队士气一振。他们在城内大开杀戒,将临沂城瓜地三尺,搜罗金银财宝,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释放出吞噬一切的人性之恶。
肖擎苍站在城头,目光远眺,心中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娄山关是通往燕国心脏地带的关键,一旦拿下,燕国的防御将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但他也知道,娄山关的守军必定比临沂城更加顽强,准备也更加充分,回首看着满目苍痍,血流成河的临沂城,相城侯肖擎苍,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又很快消逝。
屠城犒赏三军,本就是计划中应有之意,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要怪,就怪这三城,离娄山关太近了,而自己也绝对不能失败,娄山关本侯志在必得,哪个王侯将相的脚下不是磊磊白骨。
修整完毕后,茫茫平原上,肖擎苍站临沂城上下令全军集结,亲兵营的人马将其拱卫中央,肖擎苍高举长剑,大声鼓舞士气:
“将士们,今天的胜利只是开始,前方还有更多的金银、财宝、女人在等待着你们!娄山关就在前方,拿下它,七日不封刀!”
“不封刀,不封刀——”
士兵们高声呼应,士气高涨,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狂热之色,本以为之前屠灭三城,已经是侯爷格外开恩了。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中开始浮现浓浓的贪婪和狂热之色,肖擎苍满意地点了点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想要攻克娄山关,一来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何以慰军心,也只能出此下策,二来也能断绝不少人的退路,随即下令出发。
“全军开拔。”
军队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缓缓地向娄山关进发。行军途中,肖擎苍不断派出斥候侦查前方的敌情,同时命令工兵部队继续制造更多的攻城器械。
随着叛军的接近,娄山关的轮廓逐渐清晰。这座关隘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城墙高耸,箭塔林立,显然不是轻易能够攻下的。
中军大阵中,忽然一匹快马来报,一名浑身尘土的斥候急匆匆地冲入阵中,直奔肖擎苍所在的位置。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显然带来了紧急的消息。
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向肖擎苍报告:“侯爷,大事不好!南楚暗夜司暗探来报,燕国的平叛大军,先碎锋军,百战穿甲军可能比预期提前到达,距离娄山关的路程不过三日,正急速向着娄山关进发!”
肖擎苍的眉头紧锁,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原本预计平叛大军至少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到达,现在看来,还是小看了这支似乎有神秘势力支持的军队。
“他们先锋军有多少人马?”肖擎苍急切地问道。
斥候回答:“至少三万,而且,南楚暗探让我们特别注意,他们后军中似乎还带着大量的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秘攻城器械。”
肖擎苍沉默了片刻,然后迅速下达命令:“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务必在太阳落山之前,发起对娄山关的进攻。”
“是,侯爷!”杜怀安领命而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又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打破了肖擎苍的沉思。一名浑身尘土,江湖人士打扮的血衣楼探子,一边举着令牌,一边马不停蹄地向着中军而来。
匆匆地冲入阵中,直奔肖擎苍所在的位置。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显然带来了紧急的消息。暗探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向肖擎苍报告,并呈递上一封信件:“侯爷,血衣楼,万分急件。”
相城侯忽然心中一紧,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抽过信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仿佛信封中承载着千钧之重。
肖擎苍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地撕开了信封。信纸在他的手中显得格外脆弱,仿佛承载着无法承受之重。他的目光迅速扫过信纸上的每一个字,每心念一句,他的眉头就紧锁一分。
信中的内容简短而直接,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中了肖擎苍的心上。信中提到,锦衣卫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事先就已经知晓了他们打算烧毁燕国五大粮仓的计划,并为此布下了天罗地网,几乎将血衣楼与南楚暗夜司集结在东境娄山城的暗探势力以及据点,通通连根拔起。
血衣楼主,自己的至交好友,更是身死。
肖擎苍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垮。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澜。
血衣楼和暗夜司的行动失败,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一个削弱燕国的重要机会。五大粮仓是燕国平叛大军的生命线,一旦被毁,燕国的军队和百姓都将面临严峻的粮食危机,这将极大地削弱燕国的战斗力和颍州的稳定。
万不得已的时候,似乎只能最后一搏,实行那个可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划。
他睁开眼睛,目光如炬,看向远方的娄山关。他的心中虽然充满了愤怒和不甘,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仿佛天命站在燕国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