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日苦短,秉烛夜游。
朦朦胧胧间,张小宝手持一盏烛火,好像浸泡在流水之中,温暖舒适,柔润可人,顺着水流漂流而上,流过观江,流过不夜城,一直去往天幕。
倒挂其上,星汉灿烂,美不胜收,直到一场金色海浪打来,彻底打碎了水流,张小宝跌落人间,也瞬间清醒过来。
“啊。”
张小宝左看右看,自己依旧身在棺材铺,天色也还是漆黑一片,看来并未过去太多时间,顿时松了口气。
张小宝拿起燃尽的蜡烛静静端详,既然它能产生如此变化,就必然是特殊之物,很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关键线索,只是左看右看,这都只是普通蜡烛,一碰就碎。
“蜡烛已经烧干,那我刚才又是如何点燃的?”
张小宝仔细思索一下,就发现了不对之处,自己点燃蜡烛的记忆十分模糊。不,记忆是假的,自己并未点燃蜡烛,而是蜡烛自行点燃。
“如果不是我点燃,那便是另有其人!”
张小宝再次环视棺材铺,寻找起蛛丝马迹,很快,就让他瞳孔一缩,汗毛倒竖。
“棺材的颜色……变了。”
刚才还鲜红亮丽的红棺,此刻却在张小宝醒来后变成了漆黑如墨的黑棺,不知不觉间,棺材铺必然发生了某种不知名的变化。
“铛~。”
沉闷的钟声远远传来,张小宝此刻已经知道了,那是灵异摆钟的声响,算是用来通知不夜城的日夜变化。
“天亮了吗,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收获。”
张小宝拿起蜡烛,往屋外走去,只是很快,他就不得不停下脚步,彻底傻眼了。
天不光没亮,反而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又重新回到了敲门鬼的鬼域之中,让张小宝混乱不已。
“钟响了,天却没亮,难道是不夜城祠堂被破坏了的缘故?没理由啊,钟摆的灵异再强,也影响不了厉鬼遍布的整个不夜城吧,是阳间他们交战的结果?”
张小宝一通分析,却始终不得其解,一个黑影在黑暗中不断靠近而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
一个硕大火球升起,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笑容和蔼,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张小宝并未动弹分毫,暗中警惕,能在这种黑暗中行走的老者,只怕也绝不是什么普通人,不是厉鬼也是灵异产物。
最主要的是,张小宝其实看不清他的脸,所谓和蔼老者,也只是张小宝自己的印象,自己思索,却想不起来具体的面容。
“你究竟是谁。”
“在下李乐平。”
“李乐平?”
“不错,在下是不夜城夜游神。”
张小宝沉默不已,这不夜城都厉鬼横行了,哪还会有什么日夜游神,即便有,怕是也早已被厉鬼消磨,而且刚才点蜡烛的必然是他,这也符合自己记不住的情况,若不是张小宝自觉来到不夜城的时间太短,说不定真有夜游神李乐平这号人物,此刻早已出手了。
“我驾驭了遗忘鬼,所以阁下无法轻易记住我,但我的确是不夜城的夜游神。”
李乐平看出张小宝的疑惑,连忙开口解释,要是一会误伤友军就不好了。
“好吧,我相信你,麻烦先说说这天色怎么回事?钟声明明响过了。”
张小宝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说法,好不容易找到李乐平这个新线索,不妨听听他怎么说的,再做判断。
“其实不难解释,道友看到了这个变化,很快也能自己猜到,不夜城的黑夜本就是白天,晚上反而是更黑的永夜,你们看到的白天,是一场盛大的保护,为你们隔绝开了最深层的灵异。”
“原来如此,是阳间的鬼梦。”
张小宝若有所思,恍然大悟,李乐平的这个说法漏洞不大,清楚解释了黑夜的深层原因,顿时让他信了六七分。
“李兄,现在可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阳间。”
“我便是为此才成为的夜游神,随我来。”
李乐平前头带路,张小宝亦步亦趋,不断走向黑暗深处。
“李兄,为何没有听阳间他们提过你呢?”
“……说来惭愧,我成为了夜游神,就被鬼梦排除在外了,又因为遗忘鬼的原因,他们记不住我,久而久之,连阳间都遗忘了我。”
李乐平叹息不已,张小宝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了一阵。
两人一路急行军,很快就在一片黑暗中摸出一条路来,张小宝视力极好,又有火球照亮前路,李乐平则是几乎无视黑暗,如履平地。
“还有多远。”
“到了。”
张小宝一步踏出,光华大盛,目眩神迷。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这便是李乐平要带阳间来的地方,不夜城中唯一的净土,一条停留在楼罗国不夜城时期的主干街道。
街道灯火辉煌,店铺数不胜数,却连一个人都没有,静的可怕。
不过很快,随着两人的到来,不断有人从角落中走出,仿佛按照既定轨道一般,走向自己要去往的店铺和摊位。
这些人虽然对张小宝二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断从身边路过,可张小宝却愈发感觉到,这些人更像是活人。
“这是?”
“阳间救下的不夜城百姓,他们白天在城中游荡,晚上便会聚在这里,免受灵异打扰。”
张小宝震撼不已,想不到在这另一条隐秘的战线,阳间已经谋划深远,活人无数,实在是功德无量。
只是很快,又发生了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