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池的三座主要池塘为鸬鹚池、艇池和莲池。夏天时莲池几乎完全被各种各样的莲花覆盖;艇池上停放了许多出租船,供游客悠闲划船;鸬鹚池则栖息着数以百计的鸟类和来自上野公园、动物园的鸬鹚,一年四季都有人来欣赏成群而至的各种鸟类。
它的历史可追溯到江户时期,当时这里还是一座古寺的净土,历经战火洗礼后重获新生。曾几何时,池塘几近干涸,但随着东京水利系统的日益完善,它又恢复了往昔的生机与活力。
两个女孩在水面的浮桥上漫步,千夏好奇地四处张望,像个普通的游客一样。樱井小暮则收到手下发来的消息,家族已经放弃追捕。
上个月猛鬼众开始在大版周边大肆扩张,用混血种的武力连续控制了好几个黑道势力。其实这么多年以来猛鬼众不断在暗中蚕食蛇岐八家的地盘,二者冲突不断。虽然猛鬼众的势力远比蛇岐八家小,但同为混血种,蛇岐八家也不敢把猛鬼众逼得太狠。
这也是今晚家族就此止息的原因,双方都不想把混血种之间的战争搬到明面上来,引起政府关注还不算什么,家族和猛鬼众的势力早在政府中盘根错节,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可一旦引起欧洲混血种的注意,让那些豺狼介入进来,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平。
这个时候不忍池的水上音乐堂居然还有音乐会,人们载歌载舞,乐声悠扬,欢声笑语穿过池塘,在另一边都听得清。千夏也被吸引了注意,目光灼灼地望了过去。
“要不要去看看?反正也没什么危险了。”樱井小暮问。
“好!”
两人并肩走到岸边的樱树旁,却发现水边还有其他人。
穿着红白相间巫女服的少女静静蹲在池塘边,动作轻柔地向水面撒落点点细碎,波光粼粼间,月影被轻轻搅碎,化作万千银光。
“不忍池附近的确有不少神社和寺庙,只是……”樱井小暮拦着千夏,没有贸然现身。深夜的池塘突然出现一名巫女,多少有点诡异,何况她知道家族在源氏重工里养着一个同样穿巫女服的怪物,明明喊着要杀尽所有的鬼,却在自己家里就养着极恶之鬼。
可是少女突然起身,清澈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警觉地扫向一旁的樱树,声音清脆如铃:“谁在那里?”
这一问倒让樱井小暮松了口气,看样子少女不是冲着她们来的,否则就不会废话着说“谁在那里”,而是直接提刀冲过来了。
“再不出来我要喊人了!”少女一副怯怯的样子。
樱井小暮拉着千夏走出来,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我们是来参观不忍池的游客,不小心走错路了。”
“原来是游客啊,欢迎来到这里。我是五条天神社的巫女。”少女轻轻鞠躬,她似乎没什么戒心,很轻易便相信了樱井小暮的话,“夜晚的不忍池并非最佳观赏时,不如去看看水上音乐会吧?听说今晚有专业的交响乐团演奏久石让大师的《送行者》专辑。”
“嗯,我们正要去呢。”樱井小暮回应着,心中却仍存疑惑,“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怎么发现的?”少女提着木桶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觉得那边有人。”她在池塘中舀了半桶水,接着说,“巫女的感知都很敏锐,宫司大人说我们是众神与人间联系的使者,是沟通神与人的桥梁。为了感知神的旨意,并且将人们的祈求传达,神明赐给我们敏锐的感知作为礼物。”
“你是来取水的么?书上说寺庙和神社经常会在附近的溪流、水井里用木桶取水。”千夏也蹲在旁边好奇地问。
“不是喔,我是来抓鱼的。看,它们来了。”少女轻轻笑着,从脚边的小碗中抓出一把面包屑撒到水里,“况且现在都市中的神社都是用的自来水,时代不一样了嘛。”
千夏凑近了才发现一大群鲤鱼聚集在水边不断吞吐着面包屑。
“明天祭神会用到,我提前来准备。”少女又将面包屑放在手心,把手伸进水中,鱼群围着她细嫩的小手转圈。
忽然鱼群散开了,一条稍大些的鱼凑了过来,少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把鱼放进木桶里。这条鲤鱼红鳍红尾,在木桶里晃着尾巴不停转圈,大概是安逸的生活过得太久,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抓了。
“这种红尾鲤鱼在不忍池很少见,也是每次祭神都会用到的。今天运气很好,以往得等好几个小时才会遇到一只呢!”少女开心地说。
“两位客人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五条天神社的祭神仪式,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少女再次鞠躬道别。
“差点忘了,你叫什么名字?”樱井小暮问。
“名字……”少女略一思索后回答,“叫我神宫白月吧。”说完,少女便抱着木桶轻盈地离开。
“小暮姐姐,你觉得她有问题么?”在去音乐会的路上,千夏问。
“说不上来,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樱井小暮头微蹙,目光望向前方,那里,音乐会的光影已在水面铺展开来,五彩斑斓,如梦似幻。
神宫白月抱着木桶,踏着一条静谧的小径缓缓前行,不久便步入了一座被樱花树温柔环抱的二层阁楼前。
步入阁楼,暖意随着橘黄色的灯光瞬间包裹全身,一层阁楼里两个小小的房间紧密相连,看起来像是客厅和厨房。客厅中,柔软的布艺沙发呈半圆形围绕着复古木质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本半开的书籍和造型简约的台灯,墙上贴着神宫白月在东京各个着名景点参观时拍下的照片——浅草寺热闹的人群、上野公园的樱花雨、晴空塔下的夕阳……
厨房内,铁锅、炖盅、炒锅等各类厨具摆放得井井有条,调料架上各种瓶瓶罐罐整齐排列。窗边几盆绿植郁郁葱葱,绿萝的藤蔓轻轻垂落,吊兰则努力伸展着翠绿的叶片。
神宫白月抱着木桶,步入厨房,将红尾鲤鱼放到水槽边的案板上,鲤鱼的鳍和尾在灯光照射下赤红如血。
她从墙上取下锋利的小刀,轻轻按住滑腻的鱼身,这条鱼似乎预感到即将到来的死亡,用力扭动着。鱼尾巴拍在案板上,竟然将案板拍出了一道细细的裂痕。
神宫白月有些生气,用刀拍了拍鱼肚皮:“别乱动。”
于是红尾鲤鱼就真的不敢动了,即便它是不忍池中的顶级捕食者,但少女要把它当作食物,它也只能乖乖等待屠刀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