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无忧为了掩人耳目,先将两人带去查看仍在昏睡的孟姨娘。
落竹轻声回禀:“姨娘刚喝了药。”
那陈言经郎中仔细检查后,确定没有大碍。
尽管皮肉伤看着触目惊心,十分可怖,但内里损伤并不严重。
只是在寒风中冻了几个时辰,无忧走后没多久便烧迷糊了。
郎中迅速开了药方,丫鬟熬了药,壮汉身子骨硬朗,一剂药灌了下去,已经不那么烫了。脸上的红晕都不那般明显了。
燕嬷嬷想着无忧对孟姨娘的看重,听说孟姨娘也起了烧,便让人把剩下的汤药也给孟姨娘灌了下去。
十五有模有样地坐在床边,按着孟姨娘的手腕,瞧着真有几分杏林好手的架势。
回头瞧见无忧关切的模样,淡淡道:“还好,无性命之忧。”
衡量的标准是是否有性命之忧,无忧听得呼吸微滞,再一想,这伤在她们暗卫的眼里或许真算不得什么。
便点了点头,引着两人去见老太君。
老太君睡醒后,听说她出门买药去了,自是不满,再听说她擅自带了人回来,更加不喜。
本着一张脸有意刁难,偏十五对答如流。
看得无忧都有几分诧异,暗暗琢磨难道殿下选人时,有考虑过这些?
还真是如此,十五原与李神医的女徒弟同住,她闲时会帮师徒俩晒药,浸润多年,虽不曾系统学习,但耳濡目染,寻常毛病自是难不倒她。
老太君见十五遇事沉稳,不由眉头舒展。
府上诸多女眷,冬日里头疼脑热有个医娘自是极好的,再听无忧说一个月只要二两,亦是心动。
为了颜面训诫了无忧了几句,老生常谈着端庄守分,便将人留了下来。
念及无忧日常需要熬药喝药,遂准了无忧所请,让她俩住在芳菲园。
无忧让落竹带两人回院子安置,自己则朝着长房的九松院走去。
她想了一路,不惜用下药的方式害人,必然是有强烈的动机。
而用了如此非常手段,告发时却悄无声息的,没有闹大,显然十分矛盾。
如此设计,分明是想悄无声息处理了孟姨娘,尽可能缩小影响。
若说这府里谁最忌惮孟姨娘过得风生水起,周氏必有一席。
一向深居浅出的周氏,愿意穿过半个院子来给自己上课,风雨无阻,归根结底也是因为那个孩子。
那个她养育了多年的儿子,被她当成精神支柱的儿子,并不知道他还有个生母。
显然,周氏也不想让孩子知道。
无忧敲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院中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是十一娘,开门。”
陪房婆子一愣,,周氏也听到了动静,从房中走出,站在屋檐下道:“有人来了吗?”
婆子边开门,边回头扯着嗓子喊:“夫人,十一娘子来了。”
院门一开,无忧正好瞧见了周氏那骤然变化的脸色。
“大伯母是不欢迎我吗?”
周氏眼底闪过一抹不自在,笑着迎上前,“瞧你说的,早盼着你来呢,恨不能敲锣打鼓。只不过我这院子简陋,怕怠慢了你这个贵客。这处可跟芳菲园没得比。”
无忧淡淡扫过院中三棵青松,“大伯母妄自菲薄了,松之高洁,自古为人赞美,岂是陋室所有?”
周氏讪讪一笑:“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孟姨娘她……”
“怎么了?”
“大伯母觉得孟姨娘品行如何?”
“这我哪儿知道,多少年都没接触过了,便是过去,我同她也没说过几句话。
怎会想起来问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忧佯装苦恼地一笑,眼中含满了愁绪,不说话。
“你这孩子,有什么烦恼直说嘛,怎么欲言又止的。”
“我也不知道,就,忽然觉得,是不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人本就是很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