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两情相悦吗?”
“我说是,你信吗?罢了,可能连她也不愿相信,不会承认。”
无忧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自然无法安慰,顿了顿,“你可会武功?”
“凑合够用。”
“那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我还想着趁人不备,带她逃走。自然不能暴露了。”
“所以,你原是那毒物的护卫?”
陈言乍没反应过来毒物是谁,顿了一下才说:“不,我是夫人的护院。”
“你可有兄弟姐妹?”
见无忧始终存疑,陈言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吼:
“有个妹妹,已经嫁人了。
家里还有一个堂弟,是郡主的马夫,就是他找上我的。你问够了没,可以相信我了吗?”
“如果你和姨娘只能活一个……”
陈言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苦涩,“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救她。”
“要你背叛那女人,也愿意?”
“我本来就是被骗上贼船,当我舍不得小柔的时候,就已经是背叛了。”
无忧疑惑地蹙了蹙眉头:“那毒物不知道你们的感情?”
“我没说,但我不确定她知不知道。郡主一直说小柔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笃定她会上钩。几次嫌弃我没用。”
无忧眨了眨眼睛,灵光一闪,“你有没有发现,李悠然有未卜先知的情况?”
“她当然未卜先知啊,将军府养了那么多活神仙,就是为了预知未来。”
无忧冷笑一声,“活神仙?算了,先不说这些,你挨了这么多打,可有招供?”
“当然没有!她们对小柔下狠手,老子凭什么让她们如愿?”
“行,保持住。姨娘的死契,我拿回来了。你若是能说服她,我不会阻拦。”
“此言当真?”
好消息来的太过突然,陈言禁不住眉飞色舞咧开了嘴,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五官扭曲。
“先想想怎么应付那些人吧。”
无忧转过身,故意跺着脚走了几步,搓着手对守门的婆子道:“燕嬷嬷怎么还没回来了,这屋里太冷了,端盆炭火来。”
“娘子,这屋里本就是阴蔽,要不您先去别的屋暖暖。”
“也好,先放一盆炭火熏熏,我先去见祖父,你守好门啊。”
“是。”
无忧这才想起东宫礼可能还在等着,快步离去。
书房内,东宫礼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字,才等到姗姗来迟的人。
“怎么这么久?”
“我总要确定姨娘不会断气,才有心情陪您说话。”
东宫礼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个孙女,眼睛滴溜转了一圈,未语先叹了口气:
“老夫若没由着你,你当真会报官?”
“当然。”
“十一娘,你不会连最基本的远近亲疏都分不清吧?”
“她陪了我十三年,祖父不会要我忘却最基本的人性吧。”
“那本是她分内之事。”
“份内?生我的父母尚且没有这份心,什么时候陪伴养育二房孩子的责任落到三房姨娘的头上了?”
“人活着,要往前看。”
“没有过去,何来前方?”
“你也说了她是三房的姨娘,那你今日……”
“我听说按照国公府的惯例,五年不曾侍寝的姨娘,是可以放出去的。
严格来说,姨娘应当早不算三房的人了。”
“那也不能……”
“此事姨娘确有做错之处,我不辩驳,但此事,她亦有无奈之处,祖父,有人给她下了药。”
东宫礼眼睛一眯,“当真?是那个木匠?”
无忧故意把过往说成昨日之事,一面是搪塞东宫礼,一面也是想试着引蛇出洞。
“他说他是救人的。”
“哼,这种登徒子,一面之词不可信。口说无凭,可有确凿证据?”
“祖父,我判断可信。
私会之人又不会大张旗鼓的,什么人能知道确切地点,又是如何算好时间,让祖母悄悄抓个现行呢?”
“更让我诧异气愤的是,居然有人敢在府里行如此下作之事。
我虽疏于人情往来,院中也不是无人来往。
稍有差池,那东西被我吃了,或是被来找我的八娘和十二娘误服,做出什么斯文扫地的事,祖父也要把我们打死吗?”
“住嘴!说你什么好啊,这种屎盆子也急着往头上接!可查出是什么人做的!”
“还在查。”
“查!只要你查出来,老夫绝不姑息。”
“孙女领命。”
“等等,十一娘,你为何要上晋王殿下的马车?”
“送行。”
“送行你需要单独上晋王的马车吗?”
“看八娘担忧父亲,我听说四叔被关在大理寺,想起郡主说过晋王殿下兼管大理寺,所以想打听消息。”
无忧从容不迫地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东宫礼一怔,“那……可有打听到什么?”
“没有,嘴巴跟被浆糊粘住了似的,一字都不肯透露。祖父,四叔到底是什么罪啊?您可有打听?”
东宫礼叹了口气,“他是我儿子,老夫如何不急。可这事说来话长,陪都抓了一批人,有一半都是经你四叔提拔的。
失察是跑不了,可说他只是失察,又有几人能信呢?
陪都的那串葡萄,一个接一个,还没审完,他当然得等着了。
罢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难为你有心关心家人,可为何不多考虑一番,瞧你选的这地方,在宫门处,你可知传了多少流言蜚语啊。”
“传呗,虱子多了不愁,反正我听不到。”
“胡闹!你以后不要说亲了?”
“如果祖父同意,我没意见。”
东宫礼意味深长地瞅着她,“丫头,你该知道老夫对你寄予着厚望!”
“是吗?那祖父希望我嫁入什么样的人家?”
东宫礼沉吟了一会儿,定定地瞧着她:“明年,有选秀。”
无忧毫不意外地勾了勾唇,举起自己的左手,“就凭我这个残手?”
“那凭你这个残手,为何又敢与晋王扯上关系?”
“我是八字没一撇,祖父应该不是随便说说吧。可我又不明白了,您若想我参加选秀,为何迟迟没有请师父教我才艺?”
“八娘不是在用心教你吗?”
“那只是学个皮毛,对谈时不让人把我当个傻子罢了。”
“你不必瞒着老夫,你肯上进,老夫十分欣慰、老夫也知会过八娘要用心教你。
说起来,高阳太傅对你也是颇为关心,打听了两三次可有人教你学问。
想来,你是能入他眼的学生。”
“祖父抬举我了,我可入不了那位的眼。不过是防备着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