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是赵成武的儿子。”
当从天琊子口中说出赵成武这三个字时,太虚子脸上神情终于是有了变化。
他惊讶道:“赵成武?那个刺头?”
天琊子想起了从前,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露出了笑容,点头道:“是。”
“哼!”太虚子哼了一声,素来古波不惊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了不悦之色,“当年老朽好心款待,他却乱入居星洞中擅自动了那盘烂柯棋,若不是他身边有个厉害的女娃护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很快恢复:“这赵无极,是赵成武与那徐姓女娃的孩子?这样的话……倒也难怪,赵成武武学天赋平平,但那女娃却是一世天骄,能生出这样的孩子,不奇怪。”
天琊子摇头道:“并不是,赵无极是赵成武与楚白涟的女儿,便是当年一同登岛的楚氏兄弟的胞妹。”
太虚子有些意外,但点点头没再继续问,转而问道:“当年赵成武夺了烂柯棋上一子气运,纵然武学天赋平平,这么些年过去,也该成阳仙了吧?”
“未曾。”
太虚子皱起眉头,似是费解,低语道:“不应该……”
他想不明白,掐指算了算,有些意外,自语道:“被人夺了天赋么?这世间还有人有这样的手段……”
太虚子眉头舒展开,暗暗点头,然后又问道:“那赵无极,生平又有何轶事?”
“军中战神,武学奇才!”
天琊子言简意赅得用这八个字概括了赵无极的生平,紧接着又说起了赵无极的生平。
说了许久,他停顿许久,又郑重得补充了一句:“他拿起了那杆枪。”
“太阴真君留下的那杆仙枪?”
“是。”
太虚子眉头越蹙越紧,指尖掐指筹算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但这一次,他算不出。
有关赵无极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无人能够看透其中。
但从天琊子口中知晓的赵无极来看……虽然赵无极那些事在旁人眼中足够惊艳,但对于活了这么久的太虚子来说,每一个时代都会有这样的天骄。
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天骄而已。
例如那徐姓女娃,她年少的事迹若是展开说说,也不会比少年赵霸王差到哪里去。
唯独让太虚子在意的,是赵无极拿起了那杆仙枪!
天琊子说道:“按理来说,赵无极应该是死了。”
“死了?”
“嗯,二十年前,赵无极随赵成武回京都述职,不知发生了什么,当今陛下发了疯似的要铲除赵无极。”
“赵无极?而不是赵成武?”
“是,就是赵无极。”天琊子犹豫片刻,说道,“而且当年陛下……对赵无极似乎很是恐惧,夜里甚至会喊‘赵无极’的名字,惊醒之后久久难以入眠,白天亦是浑浑噩噩,仿佛得了癔症。”
太虚子问道:“为何?”
天琊子摇头道:“无人知晓,只知晓陛下为除赵无极,请动了四位柱国,甚至其中还有如今的第一柱国。为了请第一柱国出手,甚至是不惜割让国土,允许第一柱国建立国中之国。至于其余三位柱国,哪怕不如第一柱国,但想来也是代价不小。而那个时候,赵无极甚至还未踏入阳仙境。”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太虚子,也是无法理解。
一个未至阳仙境的年轻人,至于让一朝君王如此畏惧,畏惧到要请动四名阳仙围剿么?
而且……若杀死自己徒儿的人当真是赵无极,那岂不是说大周四名柱国联手,都没能成功?
天琊子叫过小厮,要来了纸笔,在茶桌上写了一行字,将纸张交给了太虚子:“山主,这便是赵无极的生辰八字,当年第一柱国也曾要过此物,我便记了下来。”
“第一柱国?他也要过赵无极的生辰八字?”
太虚子疑惑不已,然后低头看了看赵无极的生辰八字。
他不用掐算,只看了一眼,便看出了这生辰八字很是平平无奇。
正当太虚子眉头紧锁得看着那张纸时,天琊子站起身来,作揖道:“弟子所知,也只这些。希望能够帮得上您。”
“时辰不早了,弟子还要赶路,就不多做叨扰,告辞。”
他转身要走,可刚转过身,那驴子突然拦在了他的前面,挡住去路不让他离开。
天琊子疑惑回过头,看到太虚子将那张纸折好收入袖中,对他说道:“死气盈面,你要去往何处?”
“南去。”
“作甚?”
“讨一个念头通达。”
太虚子伏案笑道:“正巧,老朽也要南去,这路上缺一牵马小童,不知道友可愿。”
天琊子当即楞在了原地。
他看了看面前的毛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苍老年迈的身躯。
牵马?
小童?
但他很快明白了,一场机缘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三十年前,太虚子不愿收他。
三十年后,却有一段同行之缘。
天琊子嘴唇蠕动片刻,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俯身行礼:“弟子……愿意!”
“哈哈哈哈!”
太虚子站起身,抚须长笑几声:“既如此,趁着天色未晚,及早上路吧。”
远在京都的事情,已经顺江河南下的赵瑾瑜并不知晓。
“看这路程,再有七日就到天南国了。”
船只甲板上,赵瑾瑜依靠在船舷边,望着湍急的江水,推算着到天南国的日子。
青鸟形态的青雀站在他肩头,声音清脆:“走陆路从京都到南疆,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走水路不过十余天的工夫,为何赵家都是走陆路呢?”
赵瑾瑜说道:“以前我也不知,现在是知晓了,老爹是不想经过天南国吧。”
赵家与第一柱国仇恨这么大,赵成武怕是宁愿多点麻烦,也不想自己的人从天南国折返南疆战场。
他扭头看向肩头的青鸟,笑道:“你似乎很高兴?”
“当然高兴啦!”青雀理所当然得说道,“再有几天,我就可以见到阿嬷和族里的小伙伴啦!大司祭,这次多留几天好不好?”
“好好好,依你便是。”
一主一仆闲聊之际,却没有注意到船舱之内有人正透过窗子偷偷得观察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