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局面已呈一边倒之势,上场比武均受伤不轻的刘震飞凡哪怕愿意抱着命换命的必死决心也能没在实力不相伯仲却以逸待劳的卢晨与柴荣手下支撑太久,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李知行在人群中犹豫要不要出手相救,虽说在擂台上出手救人不合规矩,也伤了他们二人的主演,可让他就这么看着两个耿直汉子被人用阴谋诡计活活坑死,实在是于心不忍,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忽然见泰战起身道:“比武暂停。”声音并不嘹亮,以至于还没传到擂台就被一声声拳拳到肉的砰砰声吞没,激斗正酣的四人都没有听见。
“停手!”
站在擂台下东北角的崔敢当轻喝一声掠上来台,左手粗暴的打出两拳,猛烈如刀的拳风瞬间将大同门两大弟子逼退,右手看似随意实则蓄满内力的一挡,接下刘震与飞凡一记破瀑掌,一记开山腿。
“统帅有令,比武暂停,都给我退到一边。”
浑身浴血的刘震与飞凡被崔敢当抬手间小臂萦绕的浑厚内力震退四步踉跄站定,提着的那口气一松,喘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倒是卢柴二人避过守卫军兵团团长拳风后连续三个后空翻,博得满堂喝彩。
泰战道:“经我和三位掌门商定,这场比武到此为止,三方不分胜负,平手。”
“什么?平手,我们眼看就要赢了啊!”大同门休息区一片哗然。
“靠,师傅在搞什么鬼,我们明明马上就要打死他们一雪前耻,怎么能功亏一篑!”柴荣气的就要冲向贵宾台质问,被卢晨伸手拉住,训斥道,“混闹什么,师傅做出的决定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吗,跟我老老实实下去!”
柴荣猛然想起师傅的手段,浑身从骨头缝往外冒凉气,感激的看一眼大师兄,默不作声低头往台下走去,卢晨朝贵宾区一抱拳,朗声道:“弟子谨遵师命。”潇洒转身,赶上二师弟并肩离场。
那一头刘震红着眼说:“师傅,我不怕死,我宁愿死在台上,也不让镇上百姓看咱们天一堂的笑话!”
飞凡也看向自家师傅,决然道:“师傅,我也不怕死,让我们继续吧!”
天连山和贾勇真扶住桌子换换起身,两人先向不动如山的泰战一抱拳,随后互相扶持这走下高台,脚步虚浮无力,面无血色,虽正值壮年却满是英雄迟暮,看的百姓们唏嘘不已。
刘震和飞凡见自己师傅走到台下已经微微喘气,急忙跑下擂台搀扶。
天连山拍拍遍体鳞伤的徒弟手背,柔声道:“阿震,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师傅看的出来,如果不是之前已经受伤不清,那个卢晨根本不是你的对手,看到你为了天一堂宁愿一死也不后退一步,为师很欣慰,也很惭愧,为师对你不够好啊……”
刘震忙道:“师傅您千万别这么说,要没有您我恐怕早就在逃难的时候被丧尸咬死了,哪里能像现在这样一身武功,走到哪儿都让人高看一眼,我的命是您救得,功夫是您一点一点教的,如果这还不够好,我真就不知道要怎样才叫够好了。”
“呵呵,傻孩子,那还不够好,远远不够……”天连山听着徒弟的肺腑之言,眼眶微红,动容的道。
已经走下贵宾高台掠上擂台的柳大同,不耐烦的催促道:“你们想师徒情深到什么时候,既然说好要在我们三人之间分出真正的高下就别拖拖拉拉的浪费时间,赶紧上台来,二对一的大便宜可不是随时都有,再慢上一时半刻我如果反悔你们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柳大同,你他吗……”飞凡刚要破口大骂,被师傅贾勇真轻声制止。
“飞凡,够了。”
“师傅?”
贾勇真道:“现如今烈火派遭逢大难,覆灭不过眨眼之间,你已是身为门派中唯一得我真传的入室弟子,怎么还这么冲动,难道非要看着我们烈火派的绝学全部失传才高兴吗?”
掌门重伤未愈,飞凡不敢顶嘴,有些委屈的说:“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气不过……”
贾勇真笑道:“呵呵,我知道你看不惯小人得志的猖狂嘴脸,没关系,俗话说破船还有三斤钉,别看师傅和天掌门重伤未愈,可联起手来一个柳大同未必没有胜算。”
“哈哈,贾掌门说得好,过去柳大同在我们眼中不过土鸡瓦狗而已,如今我们二人强强联手,哪怕一人只剩一成功力也足够要他死的难看了。”天连山哈哈大笑,意气风发的朝台上走去。
“说得好,说得好,土鸡瓦狗哪怕升了天也还是鸡狗一类的畜生,怕他的鸟蛋!”贾勇真吩咐徒弟赶紧跟刘振一起去包扎伤口,换身干净衣服回来观战,别丢了云泽镇两大门派的脸面,跟着大笑上台。
柳大同负手而立,仰头俯蔑视这两个死到临头的家伙,揶揄道:“不错不错,还真有些慷慨赴死的做派,看的我都有点心生佩服,放心,以后我大同门会将两位掌门的生前绝学尽数发扬光大的,不过名字嘛就得全部改成符合我大同门调性的,啧啧啧,什么天波掌火云章,土死了,一点都不霸气。”
柳大同苦心谋划两年,为的就是将天一堂和烈火派从云泽镇彻底抹去自己做云泽镇江湖第一人,怎么可能突发善心让两位徒弟留下刘震与飞凡的性命,从他们的视死如归的表现来看,即便放两人一条生路也绝没有弃暗投明拜入自己门下的可能。
他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是因为刚才天连山和贾勇真实在不愿看着自己爱徒在眼前被人活活打死,主动提出用两家的武功秘籍换取他们徒弟的性命,只求他高抬贵手能让他们的徒弟带着自己的家眷离开云泽镇。
柳大同本来是拒绝的,自己灭了他们的门派,武功秘籍资源兵器还不照样一件不落的收入自己囊肿?何必铲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可不想成了王子复仇记里的反派,谁知天连山和贾勇真竟当场掏出掌心大小的修真秘籍作势要用火机点燃,并说江湖险恶不得不防,只有蠢货才会把秘籍放在什么门派里的密室,为了防止秘籍被人盗走自然是贴身保管来个身死秘籍消最稳妥。
柳大同心中惊疑不定,既担心他们手里的秘籍真是孤本,又怕两人是在唬人,但当着泰战的面又不好出手抢夺,要知道这位白发统帅眼里从不揉沙子,江湖恩怨可以不管,可要是谁敢当他的面抢劫,绝对不死也要被扒层皮。
果然,泰战朝柳大同微微抬起蓄力的右手斜睨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意气风发又被秘籍勾的心痒难耐的大同门掌门赶紧大小念头。
他寻思自己已经占尽上风,稍微让上一点半点也不打紧,便开门见山说刘震和飞凡可以不死,但他们三人间的生死决斗必须继续。
将小老虎放回山林问题不大,毕竟虎仔再厉害也需时间成长,等幼兽长成嗜血猛兽他自己只怕都已经走蛟化龙成为绝顶高手了,何况出了云泽镇又如何,到时再追杀就是,恐怕到时局面只会比现在更好,大同门要想在云泽镇独霸一方,给镇上百姓留下个赶尽杀绝的实在不美。
但天连山和贾勇真两头已经成年猛虎决不能放过,必须趁着大比一举格杀,否则他们二人跟徒弟联手利用岭南镇地形逃出一两个,自己还真有棘手。
两位掌门也看得开,都说只要徒弟和家眷能活着离开云泽镇就好,自己无所谓,还反呛说擂台上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到时候谁死谁活还不一定,惹得柳大同哈哈大笑,当即请泰战统帅当中间人做了这笔在他眼中只赚不赔的买卖。
“拿去!”贾勇真丢出终日贴身收藏的武功秘籍,冷哼道,“你可要小心些练,火云派功法霸道得很,稍微练错一点就会经脉尽断而亡。”
天连山也丢过秘籍,只是重申道:“还望柳掌门不要做出出镇追杀妇孺伤患的龌龊事,好歹是一派掌门,出尔反尔以后只怕难以在云泽镇立足。”
“哈哈,好说好说。”柳大同应付一句随手翻看秘籍。
武道一途虽说登顶之路千万条,但归根究底逃不过内力与招式四字,他虽然一时间无法断定两本秘籍是真是假,但只要事后先找几名徒弟修炼上面的功法招式,自己在一旁小心观察就不怕被坑,于是在确定不是两本无字天书后,随手甩出,两本掌心大小的秘籍空中飞旋滑行飘然落到卢晨和柴荣手中。
只一招摘花飞叶,天连山和贾勇真就知道柳大同的内力不弱于处于巅峰时的自己两人,脸色越发凝重,心头更是大惑不解:“不应该啊,柳大同已到神华内敛气息绵长如山间不枯流水的四品境界,去年就算再不济也应该有三品,怎么就和徒弟在去年的大比上溃不成军,惹得全镇人笑话呢?就算不愿跟我们死拼,也好歹该露一两手震慑一下外镇帮派才对啊。”
柳大同狞笑道:“买卖做完,两位的大好头颅刘某人可就不客气的摘走了!”脚下黄土怦然爆起,人已化为残影朝前扑去。
人群中,李知行本在注视不远处一间隔离室中正接受医护兵清晰治疗的刘震与飞凡,听到台上砰然一声响,急忙转头看去,心说这柳大同还真是喜欢搞突然袭击,不过身背巨剑的年轻人下一瞬忽然扯下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笑容。
几乎只是刹那功夫,柳大同已掠过擂台从南侧来到北侧,一击夹杂有土黄色内力的鞭腿如一柄死神挥舞的镰刀朝天连山脖颈踢去,与此同时左拳在身体拧转时诡异打出,如蛇出洞,出其不意。
贾勇真忽然咧嘴笑道:“天掌门,我们送他归西!”
天连山微微颔首,雪白脸色如变脸般转为红润,全无一丝病态的答:“好……”
柳大同拳脚未至,忽觉身前二人周身羸弱气势骤变,一个烈火熊熊,一个如白瀑飞流直下,心中咯噔一下,朝左转动的左脚强行点地朝后撤手飞掠。
“哪里逃!”贾勇真厉喝一声,用大锤夯实的土地骤然龟裂出无数蛛丝,人影小时,下一瞬已出现在其右侧抢攻,十数道火焰流云如一颗颗火流星笼罩柳大同左半边全部身躯。
大呼中计的柳大同惊慌阻挡,已饱含内力如炮弹的散打刺拳应对,擂台上爆起数十朵炙热烟花,而就在此时,天连山携十数缕萦绕双臂的指粗水流从左侧杀到,双臂其出,柔软流水陡然化为冰凌,如数十只寒冰箭矢暴射而出!
柳大同只觉后背一片冰凉,急忙向后踢出一腿应对,却只踢飞六七根冰凌,其余五六根如箭冰凌尽数扎入腿中。他痛呼哎哟,运行内力震碎冰凌,六道血箭立时喷射而出,刚要转身,右脸被贾勇真火云掌拍中,人如断线风筝在空中翻滚四五圈砸到地上。
两位忽然爆发的掌门没有乘胜追击,只是站在原地。
天连山傲然而立,恢复以往仙风道骨,冷笑道:“你当我们真看不出你低劣的挑拨离间计,自从邑考死后我已断定这一连串事件绝对与烈火派无关,不错,贾掌门一直与我有矛盾不假,但我们曾私下互相挑战数次,早已知他拳风虽然霸道,为人却十分高傲,从不屑干背地里阴人的龌龊勾当,定是有人里应外合暗中设计,想让我们两家门派彻底决裂两败俱伤,所以特地与贾掌门设下一个请君入瓮的大局等幕后凶手与叛徒自行现身。”
天连山噗的突出一口暗红鲜血,在抬头左脸已生出长串如汤圆般的水泡,隐隐有水渍深处,还多亏他内力与贾勇真不相伯仲,否则只这一掌,脑袋都被打飞了,他不甘的道:“不可能,我一直让陆风和杨东平严密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外面还有暗哨埋伏,你们要是私下见面我不可能不知道。”
贾勇真笑着朝人群中的李知行看了一眼,冷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不过只策反我们三十名弟子,很多吗?哼,你想知道是谁在帮我们暗中传信好死的名目,老子偏不告诉你,要你去阎罗殿做个糊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