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切开一半鱼头的大鱼刚一入水,落水处随即涌出大股鲜血向远处飘散。
李知行尚在空中,就见到那条受伤大鱼疯狂向远处逃窜,身后溅起无数淡红色水花。
那些躁动不安的大鱼、巨型小龙虾诡异的安静下来。
下一秒,数以百计的大鱼巨虾沿着鲜血晕开的水流朝那已逃出数十米远的大鱼追去,本就如炸了锅般的河面立时出现一条拥挤不堪鱼道,层层叠叠的鱼脊中点缀暗红虾壳,好像一条蛟龙逆流而上。
受伤大鱼似乎知道身后那些同类追赶自己绝无好心,更加疯狂的摆动鱼尾朝前游去,速度之快几乎是贴着河面在飞。
只可惜李知行的重剑已将它左侧鱼头彻底切开,游的越快,鲜血就流的越多,身后追赶的鱼群感受到血腥味越来越浓,便越加疯狂的追赶。
“唉……同类相残,人这样,鱼虾也这样。”李知行摇了摇头,只数息之间,那条手上大鱼已经被鱼群追上,疯狂的撕咬起来。
李知行看向脚下河水,水中大部分鱼虾已被那条受伤大鱼引开,心中稍定,正打算并拢双腿落水,忽然发现岸上的丧尸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跳进水里,而是站在河岸边的水泥路上停步不前。
如果丧尸不跳入水中追赶自己,随着自己落入水中,身上气味被河水遮盖,上万丧尸必定会重新朝“人味,血腥味”更重的桑田村跑去,这不是李知行要的结果。
“不行,我绝不能前功尽弃!”李知行眼睛朝嘴里叼着的手枪看去,心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开一枪,反正早就豁出去了!”
知行合一,李知行的座右铭。
在水面因为他的双脚触碰而微微如鼓面般向下微微凹陷的一瞬,李知行闪电般将右手重剑换到左手,右手拿起枪对着空中扣下扳机!
“嘭!嘭!”
两声枪响,手枪上震起两团一大一小的水雾,随后这把能引得上万丧尸发狂的手枪,随着李知行一起落入堰坪河中。
河岸上的丧尸们重新变得狂躁起来,一只高大丧尸嘶吼一声高高跃起,扎入河中。
沿河岸排出近百米的丧尸开始不顾一切的跳入堰坪河,声势之浩大壮观,仿佛下一刻就能将河水堵塞断流。
李知行入水后选择在水中闭气潜水,如今大部分鱼虾还未返回,水里反而更加安全。
“噗通……噗通……噗通……”
入水声连绵不绝,彻底搅浑了本就浑浊的河水。
李知行皱了皱眉,如今在水下已经看不到一米之外的景物。权衡再三,他决定尽快上岸的好,毕竟变异大鱼冲击力巨大,如果是游到身前一米才发现的话,根本反应不过来。
正踩水上浮,头顶突然一暗。
李知行暗道不好,扔掉手枪举剑横档,只听“噗通”一声,一只丧尸笔直朝头顶砸来。
李知行离水面不到一米,丧尸入水的冲击力几乎全数落在他的剑上,撞得他双臂一震,翻滚着沉入二十多米深的水底。
若是在陆地上,他未必会这么狼狈,但人浮水中,没处借力,被砸中之后只得如此。
好在水有很好的缓冲效果,李知行虽被那丧尸砸的手臂微麻,却没受什么伤。
他翻滚中用左手捂住口鼻以防呛水,双腿踏水几步翻个跟头调整好身形,缓缓落到河底一块长满水藻的巨石之上。
刚刚站定,那碧绿平台猛地晃动起来,李知行心中一凛:“糟了,这石头怎么是活的?”
河水浑浊,河底更有无数泥沙杂质翻滚,让人可视距离进一步减低。
李知行正打算离开“巨石”,浑浊河水中猛然钻出一颗长满绿毛的硕大脑袋,大张着嘴朝自己大腿咬来!
这一咬速度奇快,李知行想要躲闪却根本来不及,情急之下只得挥剑格挡。
绿毛脑袋见重剑出现在嘴边,也不躲闪,吭哧一口直接咬住狂甩。
李知行万没想到连变异大鱼的脑袋都一剑切开的铁檀重剑,竟切不开这绿毛怪物的嘴,震惊之余更不敢松手弃剑,于是跟重剑一起被这怪物甩来甩去。
黑影极速晃动,水底如刮起一场超强台风。
李知行没剩多少气了,却仍双手死死握住剑柄。
那绿毛怪物变咬着重剑,拖着李知行时而擦着河床来回横扫,时而如艺术体操中挥舞的彩带般在水中来回摇晃,搅得河底不见一点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三十秒,亦或者更久。
就在李知行肺中氧气即将耗尽,决定放弃重剑,拼着被怪物咬死的风险浮上水面换气的时候,那绿毛怪物忽然松口。
李知行剑上一轻,整个人随着惯性在水中飘出两三米远。他双脚刚落到河床淤泥上,立刻横剑于胸小心提防绿毛怪物偷袭。
等了一会儿,不见怪物杀来,反到在翻滚泥沙中看到一袭绿色阴影朝水面缓缓飘去。
李知行突然明白袭击他的绿毛怪物是什么,“如石头般的绿壳,没有钳子,也没有鱼鳍,攻击迅猛,游起来却不快,这不就是乌龟吗!”
想到是只变异巨龟,李知行心头立刻有了计较。他拼尽最后一点扬起奋力游向那一袭绿影,到近处是双手握剑狠狠朝那绿影中部刺去。
这一剑李知行用尽全力,锋利剑锋撞上龟壳,整柄重剑为之一震,但下一瞬,剑锋破开龟壳刺入巨龟体内数寸。
李知行仿佛听到巨龟痛苦的叫了一声,随即缓缓游向水面的巨大绿影骤然加速,以火箭攀升的速度朝上掠去。
“好快的速度!”李知行心中赞叹一句,再次死命握住剑柄。
“我靠,壮观啊……”
十数声赞叹不约而同在桑田村西侧围墙上响起。
一向冷漠的厌世守卫小沈,停下解卦,转头看向从堰坪河上游顺溜漂下的丧尸与大鱼,感慨道:“一声枪响,上万丧尸尽投江,英雄好气魄!”
中年汉子也不催着青年解卦了,而是问道:“小沈,你说那人又开了一枪,现在到底咋样了?要不先不算守卫队和搜索队谁胜谁负了,先算算那英雄有没有机会活下来吧?”
小沈摇头道:“没必要算,必死无疑。虽然火墙和那片树林挡住了咱们的视线,但我可以肯定那声枪声是从堰坪河上传来的。”
他指着墙下河水中那些丧尸的残值断臂与肚皮上翻肠穿肚烂的大鱼,接着道:“没人能从水里活着出来,神仙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