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行低声说:“他找到了什么?”
张豪疑惑的答:“我也不知道。”
两人来不及说上第二句,马连龙已跑到两人身前,抬起右手说:“张豪,这你怎么解释!”
李知行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捏着一根头发。张豪冷笑说:“马连龙,你这是发什么疯,一根头发有什么可解释的。”
马连龙说:“这是白万友三人的头发,现在证据被我找到了,你没法抵赖了吧!等着死吧张豪!”
守卫们闻言立刻抽出砍刀,举起短矛,朝搜索队的防御阵围了过去,正在钟武准备下令放箭的前一刻,众人头顶的袁连虎忽然讥笑道:
“嘿嘿嘿,大师兄,真有你的,高,实在是高……”
马连龙气急败坏骂道:“袁连虎,你又费什么话,现在我铁证在手,谁也无话可说。”
袁连虎抬起右手用食指在太阳穴上拧了几下,说:“大师兄,你不会是真的发疯了吧?人家背包天天背在身上,掉根头发进去有什么奇怪的,别忘了你说的可是找到白万友三人的碎尸,现在连块腊肉都没找到,却想拿根头发充数,你当我们几百号人都是傻子不成?
还是赶紧跪下赔罪吧,我还要放他们出村呢,再耽误下去,今天就吃不上好东西了。”
没有发现碎尸,村民的紧张情绪锐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好戏的心态,他们都想看看一向在村里不可一世的马连龙,这下要怎么收场。
守卫们也都傻了,这年头一没法医,二没DNA检测,捡根头发就说别人杀人碎尸,没办法服众啊……
马连龙本以为能靠根头将赌约蒙混过去,却想不到袁连虎竟然从中作梗,顿时气的脸色铁青,抽出腰间砍刀指向墙头说:“袁连虎,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袁连虎耸下肩膀:“师兄,你可不能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啊。明明是你自己非要立下赌约搜车,跟我有什么关系,做师弟的早就提醒过你放他们出村,免得搜不到尸体丢人现眼,可你不听啊。”
“你……你……”马连龙气的浑身发抖,一把砍刀晃个不停。
李知行看到他们这般势成水火,不由得看眼张豪,心说:“这离间计也太厉害了吧?”
张豪见他们两人撕破脸皮,心中也很高兴,添油加醋的说:“袁哥说得对,既然真相大白了,你是不是要给我们搜索队一个交代?这么多村民看着,你总不会想耍赖吧?”
“我擦你大爷!”
马连龙猛地斜跨一步,举刀朝张豪脑袋劈去,刀光一闪,锋利刀刃已离头不到三寸,村民见他骤然发难,都吓得向后倒退。
变故陡生,近千人的现场唯有一人反应过来,他就是李知行。
只见他身形一晃挡在张豪身前,重剑自背后到身前划出一道虚影。“乒”!马连龙虎口一震,砍刀脱手而飞。
这刀翻了几圈落在一持矛守卫脚边弹起,“当啷”一声响,吓得守卫轻呼一声:“妈呀~”原地蹦起。
李知行记起张豪之前嘱咐,一击得手立刻收剑,不屑的说:“哼,大丈夫一诺千金,赌输了不认,算什么好汉!”
不知人群里谁轻说一句:“李少侠,好身手!果然厉害!”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在场村民纷纷轻声喝彩起来。
墙头,十多名守卫见李知行突然出手,立刻举起弩箭打算射击。
袁连虎忽然举起右手握拳,说:“都把弩箭放下,下面既然没有凶手,我们就没有杀人的理由,看着就是了。”见他们还举着弩,瞪眼道:“怎么,你们还打算大庭广众射杀好人!师傅的话都忘了?民心为重知不知道!”
众守卫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放下弩箭。
马连龙砍刀脱手,脸上更挂不住,活动下右手骂道:“狗东西,看我怎么弄死你!”说着人朝前一窜,双拳分别打向李知行咽喉、心窝。
“你要动手,我奉陪到底!”李知行也不用剑,左掌径直递了出去。
就在两人将拳掌相碰之际,人群中哗一下分出一条通道,黄啸云从众人中走出,抬手道:“住手!”
马连龙听到师傅声音,拳风顿时一滞,李知行不愿占他便宜,收回左掌往右一闪,避过双拳。
黄啸云走上前来,脸带愠色的说:“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跟搜索队冲突?”
马连龙这事全不占理,加之众目睽睽,哪里能说什么,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袁连虎跳下高墙,走到师傅身旁恭敬地说:“师傅,大师兄不知听了谁的谣言,非要说驴车上那些背包里藏着白万友三人的碎尸,一大早就带着师弟们来强行检查。”
“哦?有这事?”黄啸云朝地上那些背包看去,皱眉道:“这些包不都是空的吗,怎么藏尸?”
袁连虎不容大师兄辩解,接话道:“是啊,张队长也这么说,可大师兄就跟被鬼迷了心窍似的,说什么也不信,还打赌说要是搜不到碎尸就当众下跪认错。”
黄啸云听得瞪大了眼,朝马连龙问道:“你真说了搜不到就下跪认错的话?”
马连龙无可抵赖,嘴动了半天,无力的点下头。
黄啸云叹口气,说:“唉,怎么能这么冲动呢,习武之人最重承诺,你在这大庭广众打赌,可让为师怎么替你周旋。”
袁连虎扬起嘴角冷冷一笑,躬身退到一旁。张豪和李知行对视一眼,心中都在猜测黄啸云此话的用意。
忽然,黄啸云说:“连龙,你的错就是师傅的错,这下跪认错之事,就让师傅带你来做吧。”转身看向张豪说:“张队,你觉得如何?”
张豪眼珠转了转,也不做声,马连龙攥紧双拳噗通一下跪到地上,说:“张队,我是个白痴,我听信谣言冤枉搜索队杀人分尸,我错了!”
“唔……”
他这一跪,比刚才突然发狂砍人更加让村民意外,人群中炸开了锅,几百人的轻声议论,仿佛千百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
张豪见状立刻伸手将马连龙扶起,笑着说:“马队长,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呵呵,咱们两个都是队长,我可承受不起啊。”
马连龙听到这样的风凉话,眼中都要喷出火来,咬牙道:“呵呵,没什么,谁让我错怪好人呢,等你回来,我在单独请你喝酒赔罪。”
张豪道:“不用不用,这次搜索队能带回不少物资,好烟好酒少不了,你来搜索队,我请你。”
李知行见黄啸云说是要带徒弟赔罪,其实连膝盖都没打算弯一下,不禁暗暗摇头:“师徒能当成他们这样的,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突然觉得这些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比丧尸更加腐臭难闻的味道,抽下鼻子退后几步躲开。
黄啸云转过身,对一众村民说:“各位,劣徒听信谣言错怪了好人,实在是不该,可话又说回来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他既然已经下跪认错,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大家都还有生计要忙,就别再耽搁时间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村民们见事情就此了解,再看下去没什么热闹可看,纷纷朝黄啸云点头致意,转身离去。
李知行见他们来的突然,散的也快,好似山谷中突降一场暴雨,顷刻间汇聚成摧枯拉朽的奔腾洪水,又在流过后无影无踪,心中暗叹:“荀子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虽然还没看到村民们倾覆哪艘舟船,可是这像水一样变化莫测却真是形容的一点不错。”
他转头看看正在谈笑的黄啸云和张豪,顿觉遍体生寒,心道:“玩弄人心的家伙简直比师傅说的那些古时候的江湖魔头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