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司马师回军宛城,又接到新城战报,与蒋济、贾充商议,一面修书吴主孙权,策动其攻打荆州、豫州,以退蜀军;另司马师率兵返回洛阳,提防曹氏旧部在朝中密谋起事。
张特接到新城战报,分兵三千,亲自率领前往新城救援。出城东五十里,却见一队魏兵于道旁驻马,上前问道:“汝等可是新城守军?主将何在?”
范夷作魏将装束,高声道:“拜见将军,我是新城校尉,蜀军攻城甚急,特往上庸求援。战马被蜀军追逐,力竭不堪驱使,故在此稍作歇息。敢问将军名讳?”
“我乃上庸太守张特,领兵前来援救,速速引路!”
范夷嘴角一笑,即翻身上马在前引路。
大军向东,行数里,却见道路愈发狭窄,两侧被密林夹在当中。上庸通往新城本有官道,平坦无险,张特心中疑虑道:“大道平坦易于行军,何故走此小路?”
欲要策马上前询问,却见那队魏兵身形一动,已然没入密林之中。
“不好!中计了!”张特猛地惊醒,忙调转马头,大呼道:“速速退出小道!”
不等魏军回头,忽听得两面密林喊声骤起,鼓声隆隆,大股蜀军从两侧杀出,另一支兵马自小道正面迎面杀出。
“魏将张特,新城守将已降,汝已被我军围困,何不早降?”高翔引领包抄张特后阵,大喝道。
“可恨何晏,竟这般无能,早早献了城池,与蜀军合谋害我!”张特领兵回头,猛冲高翔所在,却被打退。
“太守,蜀军数倍于我,已将我军四面围住了!”后阵魏兵被冲散,忙到张特身旁来报。
“太守,大军被围,已难突围,我等护卫太守突围,先回上庸,再做打算!”
“我乃三军之首,岂可弃之独生?”
说话间,近两万蜀军四面夹攻,已将魏军团团围住,高翔、范夷自两翼冲杀,已杀至张特军前。
张特死战不退,范夷引一支兵马冲到近前,高呼道:“张太守!胜负已分,何不早降?汝旧主夏侯举兵讨逆,正在义阳大败司马师,何不引兵去投,全忠义之节?”
张特环顾左右,只见阵中兵马已失大半,左右皆身负数创,自知难以突围,止住兵马,策马上前,向范夷道:“蜀将可愿相见?”
范夷单骑出阵,“大汉前军中郎将范夷,敢问可是张太守?”
“正是”,张特收回佩剑,策马上前,“我被何晏算计以至有此败,殒命疆场不惜一死,然不愿见麾下将士与上庸城中百姓枉送性命,若将军答应我三个条件,我愿以上庸献于贵军。”
“张太守请说!”
“其一,此处将士请允其解甲归田,伤者加以救治。”
“若肯放下兵刃,自当如此!”
“其二,善待上庸城中军民,勿加羞辱。”
“我汉军所至,秋毫无犯,请太守放心!”
“其三,我张特只降魏将,不事二主,若将军准许我去投讨逆军夏侯霸,我愿就此束手!”
范夷策马到高翔身旁,二人简单商议几句,便再次策马到张特身前,“张太守果然忠义,只要太守劝降城上守将,城中兵马愿随将军赴义阳者,我部将礼送出境。”
于是张特及麾下千余兵马于上庸城东战场向蜀军投降,张特单骑入上庸劝降守将,上庸开城投降。而领兵东进的姜维几乎同时到达上庸城西,本来预想的大战并未爆发。
数日后,高翔、范夷战报传到襄阳,二人分出五千兵马护送张特及两千兵马赴义阳。
当诸葛岩从信阳回军襄阳时,看到高翔、范夷从上庸传来的战报,惊讶于汉中姜维部用兵速度,“丞相用兵我不能比也,上庸、新城几乎未损一兵一卒。此战过后,西至凉州边陲,东至夷陵江面,我军调度再无阻碍。”
且说司马师领兵归洛阳,兵马秘密进驻京郊大营,单骑回府。司马懿、司马昭见司马师头裹白绸,惊问道:“宫中宿卫已加派,曹芳小儿动静皆在掌中,何故带伤疾行回都?”
司马师便将贾充在宛城所获书帛等物示与二人,司马懿惊道:“我顾及曹芳小儿年幼懦弱,执以臣子之礼,莫不恭敬,如何却图谋我父子性命?”
司马昭怒道:“此子断不可留,夏侯玄、李丰等人亦当族灭。禁军来报,三人今夜就在宫中,待我拿了几人,搜捡证据,岂有抵赖?”
于是司马昭领兵入宫去,适时魏主曹芳以张皇后生辰为名召近臣三人入宫家宴,乃太常夏侯玄、中书令李丰、光禄大夫张缉。张缉乃是张皇后之父,曹芳之皇丈也。
曹芳屏退禁军近侍,同三人至密室商议。曹芳为三人斟酒,执张缉之手痛哭道:“司马父子视朕如小儿,觑百官如草芥,社稷早晚必归司马矣!”说罢瘫坐于地,痛哭不止。
李丰环视门户,上前道:“陛下勿忧,臣虽不才,愿以陛下之明诏,聚四方之英杰,以剿此贼。”
夏侯玄也上前奏道:“宗亲夏侯霸于义阳起兵,闻言已大败司马师,兵出汝南,尽取豫州之地,声势浩大。今若在洛阳号召兵马剿除司马氏,夏侯霸兵马可为呼应也。”
张缉伏地跪拜:“臣乃国家旧戚,安敢坐视奸贼乱国,愿同奉诏讨之。”
曹芳止住哭泣,颤颤道:“司马氏父子内结世族重臣,外结夷狄,掌握京城内外兵马,但恐不能耳。”
三人哭奏曰:“臣等誓当同心灭贼,以报陛下。”
于是曹芳脱下龙凤汗衫,咬破指尖,写了血诏,授与张缉,嘱咐道:“朕祖武皇帝诛董承,盖为机事不密也。卿等须谨细,勿泄于外。”
李丰正色道:“陛下何出此不利之言?臣等非董承之辈,司马小儿安比武祖也?陛下勿疑。”
于是夏侯玄、李丰、张缉三人将密诏贴身藏了,将酒洒在衣袍之上,故作痛饮之状,出宫各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