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文远被救回后,文家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桑瑶依旧织布营生,文倩照料家中,文远还在私塾上学,文现才也前往西域走商,估摸着年前可以赶回,所以此刻文家院子空无一人。
文倩将四人领入家中,倒水接待。
“你且先看宁王的指示吧。”云如玧开门见山,直接把信递给文倩。
趁她看信之际,云如玧将院子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
等他回来,文倩还顺便把茶煮好了,“全凭殿下吩咐。”
云如玧问道:“依你之见,你们这儿可能安置那八个孩子?”
文倩摇头,“这后面还有十丈地是我们的,收拾出来让孩子住勉强可为,但若要习武学艺,不太能伸展开来。”
云如玧轻笑,“那若是我再送你半亩呢?”
文倩诧异,她这院子加后面十丈总共都没有半亩!
“刚才来的路上,我看两边的空地或是房屋都是空的,我回去请示四哥置下来都给你们用如何?”
云如玧的算盘打得真好,刚刚还说自己送呢,转头就变成让宁王府掏钱了。
文倩自然也听明白了,只好道:“两位殿下商议便是,属下和嫂嫂领命办事。”
云怀霖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你们是在商议安置那些孩子的事吧?”
“是啊,这个苦差事一开始还是咱们这位四嫂扔给我的。”云如玧倚着椅背,惬意喝茶,开始翻旧账。
“当初四哥一出事,她就连夜写信让我把安置孩子的活揽下来。这不,这活干到一半就干不下去了,现在他们夫妻俩又来出新主意了呗!”
这让云怀霖更加好奇,“那四哥和予棠是怎么说的?”
闻言,师沅沅和宇文舒也好奇地凑过来听。
“这……你让她说。”毕竟她们还都不知道文倩和桑瑶的真实身份,所以云如玧无从说起。
于是文倩解释道:“回公主,我与兄长文现才、阿嫂桑瑶都是宁王的属下,侄儿文远也从小跟随我们习武,会些防身之术。”
“之前宁王和王妃乔装查案,便是我们配合,这些宇文娘子应当猜得出来。”
云怀霖又看向宇文舒,宇文舒点头默认。
文倩继续说道:“宁王的意思是让我和阿嫂接纳这些孩子。”
云怀霖不解,“你们两个女子,还带着个孩子,便是再有本事,也顾不过来这些孩子吧?”
“这便是宁王的另一层意思,这些孩子即便不放在我处,由殿下们购置一处空宅子安置,再遣仆从照顾,这样确实更省事些。”
“但这些女孩子长大之后又该如何呢?是为她们寻几户好的人家嫁了,还是任由自生自灭呢?”
这话确实问倒云怀霖了,但是宇文舒听明白了,“宁王的意思是,要教她们生存?”
文倩点头轻笑,“我与阿嫂各有长处,她织布技艺一绝,我擅长暗器,等兄长回来,还可授予她们经商之道。”
“那还差一门。”师沅沅说完,几人都看向她,她有些腼腆地垂下眼,“习武防身,学艺经商谋生,却也不能不读书修身。”
“师四娘子说得正是呢!”宇文舒第一个赞同。
文倩看向云如玧,“如此,还等劳烦殿下寻几位夫子。”
还没等云如玧回话,宇文舒又说道:“那倒也不用,我可前来教授诗词,其余四书五经我有所涉及,也还请殿下备齐书册、笔墨纸砚便是!”
文倩有些诧异,“宇文娘子你可以吗?”
云怀霖替她说道:“这你放心好了,去年国子监诗会,她可是把宁王妃都比下去了!”
文倩眼中多了些崇拜,又听师沅沅细声说道:“确有此事,宇文娘子是为诗中榜眼,仅次于宣平侯苏司业。”
文倩笑道:“如此那当真是太好了!孩子们学多一点知识,日后的路也可更广些。”
师沅沅见宇文舒这般毛遂自荐,心中也有些跃跃欲试,可还是有些胆怯,始终说不出口。
云如玧听着她们的计划,也十分认可,恰好注意到师沅沅欲言又止的小动作。
随后,几人取来笔墨,开始初步规划院子的扩建。
云如玧趁机将师沅沅叫到一边,“方才见你有话要说,可是在顾虑什么?”
师沅沅想要解释,但犹豫着还是没说。
云如玧也不勉强,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我们许久未见了,近来一直帮四哥查办这个案子,他出事后也一直在奔波。”
“殿下说笑了,臣女及笄那日,您分明是来了。”那天云如玧没有私下去见她,可是她看见了他。
“你及笄后,是该避嫌了,所以更不好直接见你。”他解释了为什么没有私下找她。
“可是我虽没见你,礼却是送到了。”他停下脚步,“言蹊,你很喜欢我送的生辰礼吧?”
师沅沅愣在原地,反复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
“你姐姐肯让你跟着临安一起来,大抵也是希望你能够走出自己,再成为自己,不是吗?”
枯叶落在二人之间,初冬的风包裹着他们,云如玧的话却犹如春风拂过她的心。
“殿下与家父说了什么?”她紧紧咬着下唇,抬眼看他。
她猜到了,所以她不理解,究竟什么原因,能让她的父亲同意一个非师非长的人为她取字。
云如玧坦然,“我说,国子监是容不下女辈,可天地总该有一处可成蹊也。”
“你看,国子监容不下宇文柔定,但永平坊可以。”
“言蹊,你也可以。”
他们回屋里的时候,云怀霖已经把草图画出来了,她拉着师沅沅过来,笑吟吟地分享刚才的规划。
“言蹊你瞧,这儿是她们住的地方,这一块地可以用来习武,这间屋子宽敞,用来放织布机,这儿做学堂!”
师沅沅静静地看着,拿起笔又加上数笔。
文倩问道:“嗯?这是?”
“我比较擅长作画和弹琴,如有需要可与宇文娘子一同前来……”
“需要需要!”师沅沅还没说完,宇文舒便热情地喊着,末了,又补一句,“宁王妃会来吗?”
云怀霖忍俊不禁,“那你可先等她解禁了吧!连我见她一面都要跟那群呆子拔刀相向。”
几人就此说下,还顺带画了张规划图,让云如玧偷偷给宁王府扔进去。
但是到最后,云如玧也没有向宁王府要扩建院子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