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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很奇怪。”关璀道,“这些人的死跟他绝对脱不了关系,但是他应该不是庄子上的人。”

关璀抬头观察了翻周围的地势,又问:“可还有旁的什么发现?”

“那边有条小路。”护卫中为首的一人,忽然自旁边的一处山石后面转出来。

他瞧见关璀也在,忙上前来,继续道:“娘子,山石后面的林子里有条小路,还有些未曾被雪覆盖的凌乱的脚印子,脚印很多很乱,少说也有十来人。”

“那小路通向哪里,可知道?”关璀问。

那护卫摇摇头:“那林子也不知道多大,我们也不熟悉地势,没敢再往里走。你若是不放心,我便带几人一起,再往林子里面探探。”

关璀点头:“辛苦。略往里面走走便好,沿路留好记号,若实在林深树密,便尽早折返,安全为重。”

其实这事情本与关璀无关,但她觉得这里有一场不同寻常的阴谋,虽然此时她还无法触及,但却忍不住想探寻下去。

除了这潜意识里的感觉,其实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昨日收到的密信。密信里面的几条消息并无关联,反而显得很杂乱。但偏偏就是那些杂乱的消息,让关璀觉得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所以即便如今看来,这里的事情与她们一行并不相干,或许照着槐娘所说的,立即离开,报之州县才是最省心的办法。但关璀还是想要查一查的,只是她便是打定了主意,却也不想将阿娘牵涉其中。

当下护卫几人都去林中查探情况,因这一耽搁,怕是立时也走不了。关璀有意劝阿娘先走,便与她说了这里的情况,但贺蕤听了却不同意,只说留她一人不放心,执意要与她一起。

关璀也是无奈,也确实没法子劝说阿娘,毕竟这事说起来也是自己任性。于是便与槐娘一起套好车马,将行李物件都先装上了车,等护卫们探查回来的消息再做决定。

原以为少说也要等上半日功夫,谁知也只不到一个时辰,护卫几人便已经折返回来。

关璀见回来的人神色都有些不对,便忙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为首的护卫忙上前回禀道:“那处密林不算大,我们进去之后走了不多时便已经走到了尽头,但尽头之处是个山崖。我们往山崖边探了探,那山崖并不高,下面是一片山谷。而且山崖有很多凌乱的脚印,山谷里也有很多积雪未曾覆盖完全的痕迹,看样子像是很多人驻扎过的痕迹。”

“很多人?有多少?”关璀大惊。

她昨夜收到的密信中,便有一个消息,只是简短的一句话——“有步兵七千余现于邵州潭州交界处,暂未知所属何方。”

“粗略算算,少说也有五六千人,不太确定。”那护卫道。

此时一对,莫非昨日消息中所说的不知所属何方的军队,便曾驻扎在旁边的山谷?就这么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擦肩而过了?

这么说来庄上袁家这些仆役的死,或许便是那些军队中人所为,那他们为什么要杀那些仆役?

关璀仔细想了想昨日的情形,又问了昨日先去探路的那个护卫最早到袁家庄求宿时遇到的情形,也只能做出些大胆的推测。

或许那些人早两日便驻扎在山谷之中,只是因大雪被困,或者他们的行动计划尚未开始,所以一直未曾开拔。而山崖上的那些脚印,或许便是军队中担任勘察任务的踏白军,而那个脸上带痦子的人或许便是踏白军中的一员。

昨日前去探路的护卫到这袁家别庄的时候,那些仆役本来在这样的大雪天气里也没什么事情,便如同寻常时候一般,闭门在屋子里烤火闲谈。听来人说要借宿,本来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直接拒绝了的,但来人又许了不少的银钱,又想着那边反正空着几间屋舍,便同意了。

但或许就在护卫折返与关璀他们汇合的这个时候,不知道哪个仆役发现了林子中有人行过的痕迹,当他们大着胆子进去查探情况的时候,恰好碰到了这些踏白军。这些踏白军自然不愿意暴露驻扎军队的消息,便只能先将他们控制起来。所以才有后面关璀她们到达庄子上时,一前一后两拨来送东西的人。

至于那些人既然要杀袁家的这些仆役,却未曾杀自己这一行几人,关璀的猜测是大约也只是当做自己是哪家富户出门被困的夫人娘子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便未曾在意,况且自己也没有发现他们驻扎在附近山谷的这件事。

“你方才说山崖上的脚印和山谷里驻扎的痕迹还能看得到?”关璀忽然想起这一点,问。

“是。”那护卫肯定地回答。

“山中痕迹都未来得及被积雪覆盖,那他们必然是寅时之后才完全离开的。”关璀觉得心突然更加砰砰地跳起来,有点说不上来的紧张。

丑时风雪最大,这支军队的踏白军杀了那些仆役灭口,然后几乎立刻便迅速撤离山谷。他们驻扎了这些时日,或许是为了避风雪,和等待号令,但今日风雪未止,另有一场暴雪即将到来,他们这个时候开拔离开,唯有一种可能,便是收到了前方调军的号令。

而既然临走前要杀了这些仆役掩藏行踪,那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驻扎在外的邵州军,或者绕路而来的衡阳军,唯一的可能便只有另一股一直秘密掩藏不为人知的随风军的势力。

崔寄……

关璀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意识到什么。

崔寄在潭州城的布局,他先前以身入局的做派,莫非便是为了这支隐藏极深的军队?他早早便知道随风军还有这支游离在外的军队?

若当真如此,关璀对崔寄这个人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词来形容了。

以衡阳军和永州军牵制住道州的随风军势力,却又用一个潭州城引出随风军万余兵力,最后又用自己做饵将随风军最后的底牌也完全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