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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生辰宴从午间到近黄昏,大家才回去各自院中。

而厅堂里也有未散去的人。

江篱盯着安怀清,看他抱膝在矮几旁生闷气,都快被气笑了。

“我说安怀清,你到底走不走?”

“为什么只给半个奶黄包?”

“走不走?”

“为什么半个奶黄包?”

江篱:“……”

奶黄包,奶黄包,他就知道奶黄包!

安怀清果然不能喝酒,一杯花酿就醉成这样。

“妻主,你不喜欢我了!”

安怀清蓦地抬眸,酒后泛红双目直直地望过来,带着说不出的执拗。

江篱无奈蹲身,同他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对视,口随心道:“喜欢……”

长指拨开他腮边的碎发,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怎么不喜欢。”

安怀清早就失了清明,两手大胆勾上江篱伸来的小臂。

放到脸颊旁不住地蹭着,“妻主,我也喜欢…喜欢…”

男子话音愈发地小,最后更是没了声音。

没等到想听的话,江篱遗憾接住倒过来的人,往厅堂外走去。

“下次还是别喝了,话都没说全……”

“世女,这……宋侧郎也喝多了。”

三五看着爬伏矮几上的人,询问道。

江篱步伐未停,一个字都没回。

三五意领神会,随世女身后也一起出了厅堂。

“侧郎……”

厅堂回归安静,小石轻拂侧郎后背,想安慰,又找不到合适言语。

“我无事!”

宋玉故作坚强。

可颤抖的身体却泄露他此刻心境。

他听到了,都听到了……

江篱还是心悦了安怀清。

虽早已发现端倪,可他还是不甘心,一直等啊等,想着万一哪天能入了她的眼。

可今日之事告诉他,不可能了……

这是宋玉第一次意识到,他和江篱之间没有一丝可能了。

她对安怀清耐心至极,甚至连呵斥都舍不得。

反之对他呢?

连个眼神都不愿施舍,仿佛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因给江篱下药,母亲厌弃、阿翁也恼了他,父亲的处境更是不好。

所以他费尽心机到底得来了什么?

母家厌弃,将军府也无一人瞧得起他。

“呵……到头来,只有我什么都没有啊……”

“侧郎,奴带您回去青桦院。”

小石将侧郎手臂架到肩膀上。

被宋玉一把推开,“我不要!”

“我不要回去那里!”

“她们…指不定要怎样浓情蜜意呢……我回去又有什么意思?”

“不过让她们看笑话罢了……”

宋玉猛地提起酒壶,往嘴里倾倒。

“咳咳咳咳咳……”

壶嘴流淌下来的酒水来不及咽下,有少许呛进鼻子里,可他还是不收手,继续自虐似的倾倒。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声一声比一声响,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江符彻底听不下去,从角落里冲出,一把抢过酒壶。

“还给……咳咳咳咳咳咳……”

宋玉想抢回,却咳得撕心裂肺,根本使不上力,人也扑倒在地。

江符反手扔掉酒壶,将其半揽在怀里,“宋…侧郎,喝酒伤身,别喝了。”

宋玉看了她一眼,而后剧烈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

江符用力把人锁在怀中,急切吼道:“宋玉!”

后者被她吼得一愣,力气也卸了大半。

心中那些无法倾泻的情绪像开了闸一般,无助地抵在女子肩头,“我该如何,我到底该如何……”

他在母家不讨喜,也被将军府的人厌弃。

想他堂堂县女府嫡少郎,为何会混成这般田地……

男子的眼泪晕湿了女子大片衣襟。

江篱抖了抖湿哒哒的外袍,气得戳了下安怀清脸颊,“你好样的,为了奶黄包竟给我哭了!”

安怀清气鼓着一张脸,“我才不是为了奶黄包!”

“我只是醉了……又不是聋了。”

他听到江篱说喜欢他了。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心情难免激动,这才控制不住泪水。

什么奶黄包,江篱当他是猪吗!

江篱挑眉,半倚到床边,“那你说说,都听见什么了?”

安怀清跪坐在床,微倾着身子,凑到江篱跟前,“我听见妻主说……”

他又往前贴了贴,直到贴上江篱耳边,才低声呢喃,“说喜欢我。”

江篱忽然轻笑,却不言语。

因醉酒,安怀清变得直白许多,质问道:“为何笑?你不喜欢?”

江篱哭笑不得,“喜欢,很喜欢。”

听到满意答案,安怀清终于心满意足。

扫了眼罗汉床,又悄然往里面退了退。

而后红着耳尖凝望江篱,“妻主,小榻睡着不舒服,你……过来罗汉床睡吧……”

哪怕在行宫一起睡了月余,安怀清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脸也跟着发烫。

江篱瞥一眼三丈开外的细窄小榻,果断颔首,“就听夫郎的,即刻搬来。”

说是搬,其实也就一个枕头和一床薄被,随手一夹便带过来了。

层层幔帐落下,身旁随之传来细微鼾声,江篱摇摇头,也阖上了双目。

就在即将进入梦乡时,某人突然凑上来,巴巴地问了一句,“所以,为什么是半个奶黄包?”

江篱:“……”

得!

还醉着呢,他根本就没清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