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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海川吐出一口浓烟:“我不认识什么老爷子。”

黑影满意地点头,拉开房门。一丝微弱的光线照进小屋。

黑影闪出门外,微弱的光照亮他的脸,这个人是哥丹敏,不久之前,接任董季平出任“醒狮庄园”的保安经理。

哥丹敏轻轻带上胡海川的房门。

单人宿舍重新陷入黑暗。

胡海川扔掉烟蒂,起身,在板壁上摸索。他抽开一块隔板,拿出一部对讲机。

对讲机的绿色指示灯仿佛永不睡去的猫眼, 在黑暗中平静而警惕地闪烁。

洪德全站在“椭圆形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人工湖,无数星斗倒映在湖水之中, 微波荡漾,星光迷离,洪德全微觉有些眩晕。 他不可能知道:正是此刻,哥丹敏悄然潜出“醒狮庄园”,通知胡海川召集金世珑的秘密安保力量。

不仅来自洪德全自己的情报部,另有来自多个渠道的信息交叉证实:金世珑派遣到“醒狮庄园”的女服务员拍下时任千塔国内政部高级特工的哥丹敏的照片,金世珑随即向内政部高层揭穿哥丹敏长期为洪德全“服务”的秘密,哥丹敏因此亡命天涯,被迫投靠洪德全。

起初,哥丹敏同时为金家和洪家服务,同样的情报卖两次,拿两份报酬。出卖政府情报这种事情不可能干一辈子,在金洪两家之间来回走钢丝,迟早会摔得粉身碎骨。作为一名情报官员, 对手头充裕的资料进行综合研判之后,哥丹敏断然看好金家。在随后的接触中,哥丹敏与金世珑一拍即合,金家开出丰厚筹码,哥丹敏不惜以自已的职业生涯为代价,成为金世珑最隐秘而致命的一枚钉子。

洪德全怎么可能猜到,以牺牲数名女服务员的舌头为代价,金世珑设计这出苦肉计,就是要把哥丹敏这枚钉子打进洪德全的软肋。

哥丹敏原以为洪德全会欣然收纳他,没想到洪德全安排他去“赌命”。数月前的那次“比赛”,哥丹敏一直试图逃命,而不是夺取标靶赢得胜利。他知道信号发射器藏在防弹背心里,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脱下防弹背心逃离战场。 形势瞬息万变,他敏锐地捕捉到胡英子为他赢得了一线生机,果断决定与胡英子并肩作战。哥丹敏不仅赌回了自己的命,而且赌到了洪德全的信任。董季平失踪,哥丹敏接替董季平出任保安经理,他不知道董季平失踪的原因,也无须费心去打探,那不在他的任务范围之内。

金世珑的身边,自然也有洪德全安插的内线。这个内线的级别比较低,他只能向洪德全报告金世珑已经秘密回到大木田,将于两天后,在黄秉和的“野战指挥所”全程观看“游戏换和平”的这场豪赌。这个内线不可能掌握哥丹敏的真实身份和使命,也不知道金鼎鸣与金世珑同时潜回大木田。

临战前的兴奋和焦虑,让洪德全心浮意躁, 心底不时泛起一丝凉意。他打开保险柜,确认那沓打印有2349名中国人姓名和身份证号码的A4 纸没有被偷走,关上保险柜,他不禁为自己幼稚的举动垂首莞尔。

洪德全的桌上摆着一份情报:10月12日, 也就是今天,中国公安部刑侦局微信公众号发布通报,悬赏十万至五十万元通缉两名千塔国北部电诈头目岩板和岩块,这两人分别在诺瓦底邦“自治”政府担任公职。

早在数日之前,洪德全的情报主管向他报告:中国公安部知会诺瓦底邦,要求把“确有证据胁迫中国公民从事贩毒、网赌、电诈活动”的岩板和岩块移交中国警方。此二人均为诺瓦底邦最高领导人的亲侄子。诺瓦底邦虚与委蛇,不仅未将岩板、岩块交给中国,甚至还安排二人连夜出逃。中国公安部通过微信公众号发布对岩板、 岩块的通缉令,无疑是发出与千塔国北部犯罪集团决战到底的信号。

洪德全还另有一层担忧:董季平被自己软禁已经一月有余,董的上级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董可能被囚,也可能被杀。这一纸通缉令,难道不是某种“警告”?谁胆敢与中国警方为敌,中国警方将与之誓死战斗,绝不饶恕。

是时候让董季平上场了,至少,让董的上级知道他还活着。

更重要的是,让董季平背后的中国警方,把目光从他洪德全的后背移开,转而盯住已经潜回大木田的金世珑。

洪德全拨通“雄狮”小队负责人的手机, 命令他们把董季平“请”到“椭圆形办公室”。

三十五天前,董季平走在六名“雄狮”队员中间,两名在前,两名左右相伴,两名拖后, 离开被洪德全命名为一号楼的“醒狮庄园”办公大楼,被挟持进车窗紧闭的大排量越野车,沿着可移动花箱夹出的小径,送进这幢别墅。

三天后,董季平判断出这是二号别墅。

这幢别墅没有女仆,董季平的日常饮食皆由六名精锐的“雄狮”队员全权负责。他们始终保持着与董季平的距离,从未同桌共食。每当用餐时刻,其中两人便会端正地坐在餐桌旁,既不动用餐具,也不显露面容,唯有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过黑色的警用面罩,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耐心地询问董季平对下一餐的偏好,并一丝不苟地按照他的要求备餐,绝不含糊。

除了餐饮,他们还会按董季平的要求送来书籍。当董季平沉浸在阅读之中微微犯困时,另有两人会默默坐在他的身后,如影随形。主卧室内,一张宽敞的大床专为董季平而设,而大床的两侧则各摆放了一张小床,使得原本宽敞的主卧变得如紧凑的集体宿舍。夜晚,分别有两人在小床上陪同董季平人眠,那黑色的警用面罩从始至终也未曾摘下。

即便是董季平上厕所,也有两人一左一右地矗立在敞开的卫生间门口,纹丝不动。他们严格限制董季平的活动范围,既不许他踏出别墅半步,也不允许他在白天踏上那宽敞的露台。 他们对董季平始终保持着礼貌与克制,除了必要的饮食询问外,几平从不说话,更多的时候, 只是通过手势来传达“可以”或“不行”的意思。

董季平让看守他的“雄狮”队员给他弄来一本牛津英汉双解辞典,美国留学归来,没有使用英语的机会,可以明显感到词汇量大幅下降。董季平用背辞典打发时间,几天之后,他要求英文原版《福尔摩斯探案集》。“雄狮”队员把辞典交给董季平时已大感惊奇,发现他能够流利地阅读英文原版小说,黑色警用面罩上方的两只眼睛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钦佩。董季平知道这些“雄狮”在美国接受过特种作战训练,他们的教官是美国人,董季平想,这些“雄狮”根本不会英语,接受训练时,一定给他们配备了翻译。

董季平每天坚持训练,在室内做俯卧撑和平板支撑,抓住门框做引体向上,面对虚空里看不见的对手,出拳、格挡、踢腿、抱摔、裸绞…… 每每让看守他的“雄狮”队员眼花缭乱。他们并不知道为何将董季平监禁于此,他们的眼神中除了钦佩,还有跃跃欲试--与董季平过上几招的冲动。然而,他们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问,只能用眼神向董季平传达无可奈何的善意。 董季平发现自己有些喜欢,更多的是同情这些“机械战警”一般的年轻人。

10月12日,星期五,21时16分。

四名看守示意董季平跟随他们走出别墅,登上大排量越野车,两名看守将董季平夹坐于后排。越野车启动,董季平不知道自己将被送去何方。新的监所?未知的刑场?荒郊野外,从脑后射入的一颗子弹?他并未惊慌失措,而是努力保持淡淡的微笑。董季平猜测,大概率是洪德全连夜召见。

他猜对了。

两名腰悬手枪的黑衣蒙面人肃立于“椭圆形办公室”大门两侧,董季平从他们的眼睛认出这两人是“张哥”和“刀疤”。两人各伸一只手, 为董季平推开沉重的橡木门,紧随其后进入办公室。董季平看到洪德全一如往常,懒散地仰靠在大班桌后面的皮转椅上。\"张哥”迅速走到洪德全身旁,面对董季平负手而立;橡木门关闭, “刀疤”背对木门,右手摁住枪柄,直视董季平的后背。

“请坐,董警官。”洪德全微微欠身。

董季平走到大班桌对面,伸手将椅子拉开半米,昂然坐下。

“你们………”洪德全扭头看看“张哥”,继而手指“刀疤”,“出去吧。”

尽管“张哥”和“刀疤”露出迷惑的眼神, 但他们没有迟疑。“张哥”绕过桌子,大踏步朝房门走去。“刀疤”为“张哥”拉开房门,“张哥”出门之后,“刀疤”随之而出,房门从外面被再度合拢。

“您看,我是有诚意的。”洪德全将双肘撑到桌面上,朝董季平俯身。

“洪总,您很明智。”董季平的声音平静而坦诚,听不出任何讥讽的意味。他知道,这是一个在任何情况下都需要奉承的人。

“董警官您想说,如果您要挟持或者刺杀我, 根本不用等到我揭穿您的身份,更不用等到今天,对吧?”洪德全露出习惯性的自负微笑。

“我为什么要挟持或者刺杀您?洪总您很清楚,那并不是我的任务。”

“呃……”洪德全缓缓直起后背,“这是不是意味着,您愿意承认自己中国警方卧底的身份?\"

“洪总您是有学问的人,您非常了解全世界警察的执法惯例。我不可能承认自己的中国警察身份,但是·…”董季平略一停顿,“我可以与中国警方取得某种特殊的联系。”

“很好!”洪德全竖起右手食指,上下晃动, “董警官,我对您的专业素养深感敬佩-我想, 您的任务,应该是所谓的搜集掌握证据,另外, 伺机把那些在这里打工的中国人弄回去?\"

董季平盯住洪德全的眼睛:“比较准确的说法是营救、解救………还有一个法律术语,叫归案。”

洪德全避开董季平的眼锋,“归案”这个词让他心生不快,他望向董季平的身后,仿佛那两扇紧闭的橡木门会突然洞开。

“这个可怕的时代。”洪德全自顾自地感叹道,“人永远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人的命运由某种未知的力量注定,我可以把这种力量姑且称之为神。人试图主宰自己的命运,这就是悲剧。 我说得对吗,董警官?”

“您的博学将有助于您作出正确的选择。” 董季平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里透出讥讽,“我想, 您谈论的是哲学。哲学我不懂,我希望,以后有更多的机会向您请教。”

聪明自负的洪德全,应该能够听懂董季平的暗示:回头是岸,尽早认罪伏法,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还有机会炫耀他那些似是而非的人生哲理。

“事实上,我非常感谢中国警方把您派到我的身边,非常感谢中国警方给我保留一条沟通的渠道。”洪德全换上一副故作谦卑的面孔。

“任何时候,中国警方的大门,对您都是敞开的。无论洪总您是派出信使还是发出邮件,无论是向中国政府还是千塔国政府表达您的诚意, 我想,政府和警方会派出特使,与您商议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董季平有些迟疑地说出这些话,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说,是不是超越了权限。

“我知道,我知道……”洪德全叹息道, “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种事情。这个地方一团乱麻的历史,以及错综复杂的现实,我希望,这种事情……还是通过您个人来转达比较稳妥。”

“洪总高见。”董季平习惯性地迎合,随即哑然失笑。

“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中国…”洪德全缓缓起身,走到保险柜前,“我可以向中国警方提供一份名单,超过两千人,真名实姓,以及相应的中国身份证号码。我现在就可以把名单交给您,您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把名单送达中国警方。”

董季平尽可能缓慢地起身,以免惊吓到洪德全。他举手制止洪德全打开保险柜:“我需要请示上级,希望洪总理解。”

洪德全点头,回到桌子后面,凝视董季平良久,缓缓说道:“您的意思是,同意做我和中国警方之间的联络员?\"

“可以这样认为。”

洪德全摁下桌上的呼叫键:“赵经理,

请进。”

橡木门被推开,洪德全的技术主管躬身而人,把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部手机轻轻地搁到桌上。

洪德全挥手,技术主管退出,橡木门再次关闭。

“没有呼叫限制的手机,你原来的号码,可以接入互联网的电脑。”洪德全走到董季平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胳膊,“我说过,我是有诚意的…实话实说,我的技术人员会监控您的通话和其他通讯记录…必要的安全措施,希望董警官理解。”

最后一句话,洪德全故作幽默地模仿着董季平的口气。

董季平连夜与上级取得联系,获知董季平安然无恙,上级大感欣慰。至于洪德全与金世珑“狗咬狗”,经由董季平提供的2349名滞留千塔国北部从事电诈活动的中国人名单,上级乐享其成。这份名单与中国警方通过其他力量和渠道获取的情报交叉质证,作为有力的证据, 于次日上午正式通报给千塔国内政部。千塔国内政部的一位要人立即乘直升机飞赴大木田, 会见“大龙总汇”名义上的控股人,明令其在最短的时间内,无条件地将这些中国公民遣返中国。

10月13日,星期六,15时30分。

得到千塔国内政部要人抵达大木田,随即与“大龙总汇”的名义控股人进行会谈的消息,洪德全长舒一口气。他可以想象金世珑躲在帷幕之后,凝神静听内政部要人严厉指责他的“影子”,毫无商量余地下达遣返命令的场景;可以想象金世珑被一把刀子捅进小腹,而且必须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痛呼的面部表情。此刻洪德全感到无比愉悦。他离开“椭圆形办公室”,走出一号楼的门厅。

洪德全“上班”的时候,他的专车水远停放在一号楼的飘篷之下,此时也毫不例外。“刀疤”坐在驾驶座上,“张哥”为他拉开后排车门,洪德全人座,“张哥”关好车门,一跃而入驾驶副座。

“贵宾区。”洪德全下达命令后自己微微有些吃惊,在他当天的日程安排中并没有这一项。 他意识到自己是想去看看胡英子,他在心底对自己说:“我有些喜欢这个姑娘,这是真的。”

洪德全命令大排量越野车在距离十四号别墅百米开外停下,吩咐“张哥”和“刀疤”无须尾随。下车后,洪德全缓步朝十四号别墅走去, 我要跟她说些什么呢?洪德全一边走一边想,也许什么也不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如同凝视一朵在风中微微摇曳的、白里透红的波斯菊?洪德全低头浅笑,我在心爱的姑娘窗前漫步,那金世珑呢?他蹲伏在幽暗的洞穴里,无可奈何地啃噬自己的趾爪。交人?还是不交? 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洪德全任由那一丝浅笑停留在自己的嘴角。交人,2349人,这是两亿美元亦无法弥补的财富;不交,意味着与中国政府和千塔国政府同时为敌。无论交人还是不交,对金世珑而言,没有生存,只有毁灭。

1不仅是政治、军事、经济上的毁灭,而且是肉体上的毁灭。万事俱备,只待明日此时。

洪德全没有急于推开十四号别墅的房门, 而是沿别墅缓步绕行。透过客厅的落地窗,他可以看到胡英子身着家居短衫和七分裤,慵懒地斜倚在长沙发上,半闭眼睛,似睡非睡;他可以看到万奇麟坐在地上,身边散落拆散的魔方部件,万奇麟眉头紧皱,似乎不能确定某一块魔方部件的归宿;他可以看到肥滚滚的理花猫蜷缩在单人沙发上……洪德全猜想自己可以听到狸花猫惬意的呼噜声,他们把猫喂得可真肥啊,洪德全在心中窃笑:“我可不要把那个姑娘喂成一只肥猫。”

洪德全推门而入的声音惊动了白衣女仆,发现来人是洪德全,白衣女仆如惊弓之鸟般飞走, 扑到沙发前,打算叫醒胡英子。

胡英子在洪德全推门而入时已经缓缓坐起, 待他走近,胡英子起身,双手摁住小腹,微微欠身:“洪总好。”

洪德全笑吟吟地连说两个“好”字。

万奇麟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听到胡英子的命令“问洪总好”,万奇麟咕哝一声,算是给胡英子一个面子。

狸花猫早已跳开,一时不知去向。

“对不起洪总,您稍坐,我上楼换件衣服。” 胡英子垂首低语。

“不用不用,我坐坐就走。”洪德全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他可以感受到猫的余温。

“给我一杯绿茶,带孩子出去走走。”洪德全侧脸对垂手站在他身边的白衣女仆下达指令。

白衣女仆一溜小碎步跑开。

洪德全伸出右手,打算抚摸坐在地上,歪头斜眼打量他的万奇麟。他的手尚未触及万奇麟的脑袋,立即被男孩儿冷冷地偏头躲闪。万奇麟站起身来,莫名地踢了一脚散落在地上的魔方部件,磨蹭着走开。

带盖的白瓷茶杯搁上茶几,白衣女仆扯着万奇麟的手,将他拉出十四号别墅。万奇麟嘟着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他不敢吱声,他本能地意识到,这是个“大人物”。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洪德全和胡英子两个人,洪德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胡英子的侧影。胡英子腰板挺得笔直,两只手搁在膝盖上,微垂着头,面部表情波澜不惊。

“这段时间训练不多,你好像胖了一点儿。” 洪德全轻声说。

这是一个胡英子无法回答的问题,她再一次意识到这个“贵”为一方霸主的男人根本不懂如何与女性交谈。她只能伸出一只手,指向茶几上的白瓷杯:“洪总,请喝茶。”

洪德全伸手去端茶杯,目光并未离开胡英子的脸庞:“不过,皮肤好像白了很多。”

“也许吧。”胡英子淡淡地应和道。

“明天,有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洪德全轻轻吹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浅浅地呷上一口,“你曾经参加过的那种比赛。”

洪德全注意到胡英子的眼睛猝然睁圆,一如被吓坏的小猫,她的身子也情不自禁地微微颤动。

“我想带你去现场观看比赛--严格地说, 不是现场,是野战指挥部,我们可以在那里看大屏幕,看各个角度拍摄的实时画面。”洪德全轻轻将茶杯搁回到茶几上。

“我能不去吗?”沉默三十秒后,胡英子扭头望向洪德全,她的声音显得可怜巴巴。

“为什么不去呢?”洪德全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温和,他很享受这个姑娘被惊吓到的感觉。

“我不想再做噩梦……这些日子,我已经很少做那样的梦啦…·我想,那就是一个梦吧。” 胡英子嗫嚅着。

“噩梦醒来是清晨。”洪德全微微一笑,“你那么年轻,还有很多很多的好梦等待着你。”

“不管是噩梦还是好梦,是梦总会醒来。” 胡英子一声叹息。

洪德全很满意,这一次,胡英子应答得很快,这给他一种交谈步人预定轨道的欣然。

“我很累·…”洪德全舒坦地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我一直都很累。明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之后,我想给自己放个假。”

洪德全心中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些事情:明天,嗯,明天的洪德全,已经决意输掉比赛,让两亿美元暂时进人金鼎鸣的信托账户,风头过后,经由金世珍,两亿美元最终将回到自己手里。种种迹象表明,中国政府与千塔国政府联手打击北部民族地方武装的暴风骤雨即将来临,这种时候,谁是穷光蛋谁就是大赢家……明天, 嗯,明天的金世珑已经是一具尸体,而他,洪德全,正好暂离这个是非之地,静观待变。

狸花猫不知什么时候逡巡而至,跃上长沙发的扶手,警惕地打量着洪德全。

“也许在拉斯维加斯的总统套房里,你能做一个好梦。”洪德全朝狸花猫伸出右手食指,漫不经心地对胡英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