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珍觉得,萧玠似乎对她太上心了些。
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都与她腻在一起,甚至连朝都不去上了。
她的腿已经好得多了。
江见真日日都来为她施针,并且让她下床适当活动活动筋骨。
「清鸿,你不必日日都陪着我的。」
慕珍动动自己的腿:「上朝去吧。」
萧玠沉默了半晌:「我已经向宫里告过假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慕珍握住他的手:「清鸿,你不觉得你对我有些关心则乱吗?都不让我离开你的视线半步。我又不是纸糊的,而且在王府里我能出什么事?」
萧玠将她抱了起来,转移话题:「该歇息了。」
「清鸿。」
慕珍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你听话。」
萧玠微微垂下眼眸,为她掖好被角:「你嫌我烦了。」
慕珍:?
这是从哪儿得出来的结论?
她不懂。
「没有的事。」
慕珍抓着他的袖子:「清鸿,你又多想了是不是?我怎么会嫌你烦呢?」
「我只想陪着你。」
萧玠继续退而求其次:「你若是不喜欢,我在外面守着你便是。」
慕珍怎么舍得让他在外面吹冷风:「好了。若是陪着我能让你安心些,那你便留下来吧。」
「睡会儿吧,卿卿。」
萧玠抬手轻轻拍了拍被子:「我在这儿守着你。」
慕珍往里侧挪了挪,拍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示意他上来。
萧玠和衣在她的身边躺下,揽过她的肩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
慕珍窝在他的怀里,抚摸着他垂下的白发:「清鸿…」
萧玠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
他想,过些日子一定要将这头白发染回去,省得让她心烦,觉着对不住他。
「睡吧。」
萧玠又将她搂紧了些:「或者我不介意用别的方式让你入睡。」
慕珍立马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她可不想用那种方式入睡。
太累了。
———
慕珍的腿已然大好。
只是正如江见真所说,到了阴雨天或者天冷的时候,难免会有些疼痛。
萧玠心疼她,还未到天寒地冻的时候,屋子里便燃起了炭火,暖和得仿佛让人如沐春风。
安初帝也时常派大内监前来探望。
慕珍吩咐人将宫里的赏赐收起来:「多谢圣上厚爱,也辛苦公公跑这一趟。」
「王妃客气。」
大内监微微欠身表示敬意:「圣上说请您安心休养,这些玩意儿只当给您解闷。」
慕珍瞥了眼身旁的萧玠,拉住他的手:「劳烦公公回禀圣上,我的伤已经好得多了,腿也已无大碍,改日定当与清鸿一同进宫,叩谢圣上隆恩。」
「咱家一定将话带到。」
眼瞧着已经在摄政王府待得够久了,大内监也不再多做逗留:「王爷与王妃若无旁的事,咱家便先告辞了。」
「公公慢走。」
慕珍打算亲自相送,萧玠也是要陪着的。
大内监连忙制止:「王爷与王妃可真是折煞奴婢了。王妃腿脚不便,还是好好歇着吧。」
「既如此,那我们便不送公公了。公公慢走。」
慕珍吩咐春桃好生将人送出去。
大内监回宫之后便将今日在摄政王府听到的话一句不落地转述给安初帝听。
「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大内监使了个眼色,屋内众人便都退下了,只剩下安初帝一人。
他合上双眼,脑海中回想着当初嘉元帝留下的那道密旨。
【摄政王如有异心,必诛之。】
他微微勾唇,抬手遮住眼。
父皇,摄政王现在不止没有异心,相反的,可是忠心耿耿啊。
若不是慕珍让萧玠杀回来救他,他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可以说,他这条命,是摄政王夫妇救的。
那伙人他也审了。
是先晋王的同党余孽。
他们没有固定的目标,能杀一个算一个。
当然,最好的,便是杀了他这个皇帝。
萧玠要是在慕珍与他之间选了慕珍,今日他怕是就没这条命坐在这张龙椅上了。
自然,也得多谢慕珍的劝解。
毫无疑问,这回对于摄政王府,他是有愧的。
他现在也很矛盾。
究竟是该对摄政王府好?
还是继续提防?
父皇啊父皇,儿臣似乎还未参透该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你能不能再教教儿臣何为帝王之道?
——
「卿卿!」
萧玠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往下流。
「怎么了?」
慕珍揉揉眼睛,起身攀着他的肩膀,擦拭着他鬓角的汗水,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哄绵绵似的哄着他:「别怕清鸿,我在呢。你只是做噩梦了,不怕啊。」
萧玠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双臂勒得她有几分疼,但是她忍下没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轻抚他的背:「清鸿不怕。卿卿在呢。」
慕珍突然觉得颈间有几分湿意,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哭了?
她想看看他现在究竟是怎么了,可是他抱得太紧了,她根本动弹不得,这让她有些着急:「清鸿,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别吓我。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萧玠没动,许久她才听见耳边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卿卿,别离开我。」
慕珍回抱住他:「不离开你。清鸿,我在呢。你只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卿卿在呢。」
萧玠从不是个爱哭的人,可以说他在战场上受了多么严重的伤,都不轻易喊痛落泪,但自从遇见她之后,他都已经不知道为她流了多少次泪了。
「清鸿,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好吗?」
慕珍抚摸着他的头发,像是在哄一个被梦魇缠绕的小孩儿。
萧玠怕她会因为他的头发而愧疚,便将它染回了黑色。
「我梦见…梦见…」
说起这个梦,萧玠仍是心有余悸:「梦见我没有把你找回来,我与你…生死相隔。」
慕珍抱着他:「梦都是相反的。真实的就是你找到了我,我们会白首不相离。」
萧玠埋首于她的颈间,闷声开口:「嗯,会的。」
卿卿,我好怕。
我真的好怕。
如果我们之中非要有一个人要先走,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我承受不了没有你的痛苦。
这种剜心剜骨之痛,我再也不想尝第二次。
卿卿,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我有多爱你。
我爱你。
胜过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