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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塘村,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江桃病了,肚子疼的要死,手里没钱,想回娘家。

“桃桃,嫂子给你跪下,求你了,别来祸害我们了。”

“爸妈已经被你拖累死了,你就别来折腾我们了成吗?”

江桃望着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大哥,怒气冲冲的小侄子,还有闭门不出的二嫂,三嫂。

心里苦涩而愧疚。

娘家一直是江桃的后盾,他们都疼她,惯着她。任何东西,只要她要,爸妈跟哥哥就会想办法给她买来。

惯的她,成了个这村里人人嫌弃的极品。

结婚后,她不喜欢沉默寡言的周定国,反而拿着钱就去补贴,讨好上大学的小叔子。

小叔子私下承诺,等他上完大学,分配工作后,一定会娶她。

现在,小叔子要跟省城的富家千金结婚。

再看江桃,丈夫,爸妈都死了,三个哥哥家,被她吸的一贫如洗。

江桃的丈夫周定国,听她的话,说挣钱在省城买房子,就去工地干苦力,成宿成宿的不睡觉,过劳猝死。

为了补贴她,爸妈一大把年纪去打工,有病也不去治,硬生生耗死。

江桃的亲人,只剩下这三个哥哥。

她的确不该回来,再拖累他们。

江桃擦擦眼睛,转身走了。

她要去找周定文要钱,把她给的钱都要回来。

江桃捂着越来越痛的肚子,跑回了婆家,砰砰砰的砸门。

过了许久,门终于开了,出来一个戴着眼镜,斯文秀气的男人。

“周定文,我不要你娶我了。你把我的钱还给我吧!”一向张牙舞爪的江桃,此时哭的狼狈不堪,“卫生院的医生说,我肚子里好像是有瘤子,得去省城手术。”

“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没法去省城,之前我给你的钱,能还我吗?”

“我马上就结婚了,大嫂你可不要乱说话。”男人一直笑着,语气一如往日的温和:“再说,那钱是你自己给我的呀,我可没说是借。”

江桃心里一紧:“定文,我这些年,对你掏心掏肺……”

男人举起葱白修长的手指,抵到嘴边:“嘘,那是你自愿给的。”

江桃被男人的态度气到,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死死的盯着他:“这么多年你哄走了我多少钱!我病了,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周定文,你是不是人!”

周定文依旧笑着,看着眼前犹如疯婆子的江桃,眼里没有丝毫怜悯,目光如同这寒冬的冰雪,说出的话更是冷酷无情。

“我可没拿你的钱!我哥死了,你也不是我们周家的人,赶紧滚!”

男人说着话,不顾江桃堵着门的手,使劲关门。

江桃恨的对着他猛踢一脚,被男人挡了去,门也要关上。

江桃使出全力推门,脸上有些狰狞:“周定文——”

“你就不怕我在你单位里吆喝,揭露你们的真面目,你的工作不想要了吗!”

“江桃,你害死了我哥,又祸害死自己亲爸亲妈,你说,还有没人会相信你说的?”

不会的,江桃的火辣脾气整个村都知道。谁能想到,她个混人还能被人哄着,把自己的钱大部分都拿出来给小叔子花用。

江桃想到爸妈心里一痛。

周定文看她不说话,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把江桃握在门上的手,一点点掰开。

随后一巴掌把江桃扇倒在地上,脸上依旧笑的温和:“长了瘤子是要死人的吧?”

“那,你赶快去死吧,江桃!”

门彻底关上了,江桃再也拍不开。

她捂着脸,听到里面有陌生姑娘的声音,应该是周定文要结婚的对象吧。

她得病要死了,周定文要娶千金小姐。

江桃的肚子更痛了,脸色苍白的像死人,犹如幽魂一般来到爸妈的坟前跪着。

雪下的越来越大,江桃跪在爸妈坟前磕头,把头磕破了也没停,直到磕的昏死了过去。

一睁眼,她竟然躺在自家茅草屋里,肚子高高鼓起。

江桃环顾四周有些迷茫,是有人给把她从爸妈坟墓前送了回来吗?

但她的肚子,大的像是要生了,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屋里,新做的实木床,床上装的蚊帐被铁钩卷到床柱子两边。

靠窗有架涂了红漆的梳妆台,很新,像是新买的。

江桃看着床上心里有了猜测,但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穿上鞋子下床,走出房间。

廊檐下有个四方的木桌。

院子里停放着架子车,锄头等。

这些东西,后来周定国决定打工后,她嫌碍事都给扔了。

来到厨房看,土坯房的墙壁,还没有被熏黑,里面被收拾的很整洁干净。

可是,周定国不在了以后,她不会做饭,把厨房搞的乱七八糟。

江桃终于确定,她重生了。根据怀孕的时间,现在应该是八三年。

她儿子就是八三年出生的。

江桃没有感到庆幸,只是更加愧疚跟难过。

该重生的是她爸妈才对,她爸妈就该重生回来,小时候就把她掐死,省得长大是个祸害。

对了,爸妈?

江桃哭声一顿,才想起来,现在是八零年,她爸妈这时候还活着呢。

顾不上硕大的肚子,江桃急匆匆往隔壁村跑。

江桃是家里最小的女儿,江母生了三个儿子,个个调皮捣蛋,她烦的很。

又得了个江桃后,又白又软的小女娃,瞬间俘获了一家人的心。

特别是江父江母,简直把她当眼珠子疼。

江桃三岁的时候,江桃大哥就结婚了。

江父江母就不让大儿媳妇下地挣工分,让她在家带着江桃,饭都不用她做,只要把江桃看好就行。

江桃小时候很调皮,江父江母怕她不懂事掉河里,或者爬树摔着,还交代家里的人,过一会就要喊喊她。

江桃只有跟着爸妈去公社看电影的时候,才能老老实实坐俩小时。

从小当宝贝蛋一样护着长大,性格是又作又倔。

村里人都说,江家把孩子都给惯坏了,以后有他们的罪受。

村里人说的没错,她就是个祸害!江桃想到以前忽略的爸妈,还有哥哥嫂嫂,心就像人用手抓住,扯的生疼。

江桃小跑着去娘家,肚子有些发紧,她也顾不上停。

她跑到娘家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中午饭点。

敲门声如雨点一样密集,门终于被打开。

一个约五十岁左右,大高个,盘着发,带点凶相的女人打开了门。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