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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一看,早没有水了,又加了水瓢里剩下来的三分之一,没过米粒,继续烧。反复轮回,烧一会加一点水。但水始终不能没过米粒。

原因很简单,他每日吃的米饭是干的,而不是早晨带有水的稀饭。

茅草易燃,火势茂盛,扔进去就升起一团火焰。

渐渐地,一股焦味也出来了。不是茅草的烟味,他起身在灶台附近嗅了又嗅,是饭锅里冒出来的。

他掀开看看,米饭的边缘烧焦了。

他迅速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去。也顾不得煮的是稀饭还是干饭了。抢救要紧。

噗嗤,热气升腾出来,还有一股焦糊味。

这次水高过了锅里的米饭。

确切地说,是半生不熟的米粒。

热气消散后,黑乎乎的,看不清水是水,饭是饭。

吃还是不吃?

正在犹豫之时,身后传来陌生女人凄凄惨惨的声音,字与字之间拖了很长的颤音。

“我……好……饿……啊……”

深更半夜,万籁俱寂之时,谁听了那声音,都能炸裂每个细胞,头皮发麻,恐怖至极。

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又是那个恶女作怪。他深呼吸。回头一看,阴暗处,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披着黑色长发的无脸人站在不远处。

他吓得瑟瑟发抖,颤巍巍地问:“你是谁?”

女鬼一闪,不见了。

萧赫摸了一个树棍,转到堂屋去寻找。

“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我都不轻饶,吃我一棍。”他在幽暗处乱舞着棍棒,像耍双节棍似的。

等他渐渐适应堂屋的黑暗,一个鬼影也没有。

寂静无声。

他看过的恐怖片一一闪过脑海。

这时有传来哀怨的凄苦音:“我……好……恨……啊……”

那声音清楚,就从门缝里传来,声声入耳,声声入毛孔。

他快速关上门,迅速爬到床上,用棉被塞到耳朵里。

也不确定是不是若莱了。

在这个位于丛林的小黑屋里,竟然有人敢玩闹鬼的马戏,也只有楼上的若莱了。

她拿着镜子,透过浓密的头发看自己,只见乌黑黑的头发不见面容。

岂止像无脸鬼?真正的无脸鬼见了自己都自愧不如。

她划掉E方案。

报完仇,下山后就不在玛雅混。天高皇帝远 ,萧家的势力再厉害,也不会伸到鸡不拉屎的地方。

她早早计划好了退路。

她换掉服饰,上床睡一个美美的觉。

真是快意恩仇!

萧赫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感官也失灵了,若平时,他应该能听到楼上脚步声。现在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地跳。

饥饿感也不知道被吓到那个旮旯里。

虽然他热爱科学,但越热爱科学的人最后转向有神论的科学家大有人在, 比如牛顿,爱因斯坦 。

虽然神这个概念在他们那里理解不一样,但都直指造物主,第一推动者,道的运行本体。

他早早相信,宇宙中不仅仅只有人类这个存有,地球仅仅是浩瀚宇宙一粒尘埃,有无数个星球,也有类似人的这样的生物或存有。

有时候他们想串门,说不定就造访地球。

鬼存在吗?肯定有。

文字的出现,就是一对一的关系,是先有实体然后才出现对应的词语,并不是凭空造出来的,

萧赫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他以前的思考,完全忘记前一段时间被若莱惊吓的,自己以彼之道还施此身的恶搞。

连小时候亲眼见过鬼的画面也一一浮现在脑幕上。

不知他发抖到何时,最后他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第二天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萧赫揉着惺忪的眼起床,昨晚他和衣而眠。

“什么事?”他在里面问道。

“麻烦你到厨房一趟。”

早上醒来的时候,若莱揭开锅一看,大半锅的黑水河,或者说是诗人王冕家的洗砚池,墨黑墨黑。

萧赫也太厉害了,能把白米饭熬成墨汁,这本事通天,超乎她想象。

当萧赫出来的时候,若莱险些没有绷住,笑出声音。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都涂着灰,跟京剧的黑脸关公一个样。

她压抑翻涌的笑劲儿,作出请的姿势。

到了厨房,若莱揭开锅,问道:“麻烦你把这锅粥不粥,饭不饭,墨不是墨的玩意盛走,尚志在的时候,我们都是把锅刷得干干净净给对方的。”

萧赫揉揉眼睛,看着一锅焦黑焦黑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

他愣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昨天他明明煮白米饭,怎么变成一锅墨汁呢?难道他们偷梁换柱了?

把白白的米饭给盛走了,然后倒一锅墨水?

他眉毛一挑,盯着若莱看。

若莱紧绷着脸,面不改色迎上他的目光,接受他一切的质疑。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吧?我告诉你,你把米饭烧焦了,然后又放了许多水,结果就变成给连猪都不能吃的猪食。”

猪食?

她什么意思?

望着她严肃的脸庞,又看着一锅黑水。

但不得不说,这锅粥猪肯定不吃。

“还有,你昨晚把师傅一堆的艾草全烧掉了,”她捡起半截蒿草到萧赫的眼前说着。

“艾草?艾草不是草吗?不能烧吗?”萧赫疑惑地问。

“艾草可以当柴烧,但是,师傅用帆布盖起来,而且也没有放灶台旁。他肯定不是作为柴火用的。他可能要卖给药店,或者冬天泡脚,或者留给他的儿媳坐月子泡澡用,用处都得很,反正就是不能当柴烧。”

后面的一种,是她听人说的。女人产后洗浴的时候用艾叶熏蒸。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萧赫听着,只当她胡编乱造,尤其是最后一句,什么艾叶给儿媳坐月子洗澡用。

他眼神盯着若莱。

“请问你如何补救?师傅到时候责问,别把这个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她一字一顿地说。好像不说清楚,对方听不明白。

萧赫还没有从她的言语神色中辨别真伪,若莱又抛来另个问题。

她得乘胜追击,打得对方无招架之力。

她用半截艾草指着灶台上融化的蜡烛油问道:“你在灶台边点蜡烛,是几个意思?玩火自焚还是想置于我们于死地?若你想自焚找别的地儿,深更半夜在厨房点火?居心何在?灶台旁有很多树枝干柴,屋顶也是木结构的,”

她慢条斯理解说着。好像每一句责问都合情合理,找不到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