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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香凝大惊失色,解释说她没有。

这春杏自然知道,她急着说:

“姨娘,您如今同我说这个没用,得老爷相信才行呐!”

恰巧陆晏廷从江近月的房中出来,脸色算不上轻松,见到这场面,他便道:

“哦?那正好顺路,佟姨娘,带上玉仪一起回去吧。”

……

沈府。

沈菀将自己关在房中,已经两日未曾出门。

她抱膝坐在床上,暗自流泪。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世子定亲,她本就伤心不已,想借着最后的机会,向他剖白心意。

可是如今,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那人还是江近月!

她知道世子人品贵重,一定会担负起责任,或许没多久,江近月便会成为他的妾室了。

沈菀气得牙都咬碎了。

她还记得那年,逆王还不是逆王,是大魏的南阳王,势力很大,把持着大半朝堂,太后也还在垂帘听政。

太后寿辰时,她跟随女眷们入宫赴宴,不知怎么就走水了。

众人四散逃逸,宴厅又大,沈菀很快和母亲走散。

她和其他人一同往殿外跑,可是大火挡住了她的去路。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她看见一个宫女抱着个小姑娘往后头跑。

宫女自然比她更熟悉地形,或许知道逃生之法,沈菀没有犹豫地跟上去,果然见她们躲进了后殿的一间佛室中。

那宫女灰头土脸的,将小姑娘抱在怀里,见沈菀穿着华贵繁杂的衣裙,好心提醒她:

“快将你的裙子脱下来,不然一会儿逃生不便的!”

她说完,从那佛龛旁的柜中匆匆找出一件宫女服,让沈菀换上。

沈菀知道保命要紧,纵然有些嫌弃还是换了,眼见外头火势越来越大,尘烟已经顺着门边的缝隙飘进来,她咳了咳,惊慌地哭起来:

“我不会死在这里吧?我娘呢!我想找我娘!我要我娘!”

她这一哭,原本安安静静的小姑娘也哭了,那宫女急忙抱住她躲在角落里安慰:

“不怕,不怕,郡主,我们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原来这个小姑娘便是太后最疼爱的嘉懿郡主。

沈菀想,那只要小郡主在此,她一定会得救的。

捱了不知多久,等听见外头的人声时,沈菀立刻竭力朝外喊,说小郡主在此处。

见那宫女为了护住小郡主,已经被烟呛到,有些体力不支,精神也不大好了,沈菀干脆将小郡主拉到胸前,继续朝殿外喊。

可那孩子却哭着要回头,嘴里不停喊着月姐姐,沈菀烦了,捂上她的嘴,自己的精神也面临崩溃。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或许是知道小郡主在里头的原因,很快便有人冲了进来。

烟雾太大了,沈菀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到对方全身湿漉漉的,还将一件带水的披风兜头盖脸地给她系上,随后一手抱着小郡主,一手牵着她,逃出了火场。

出来以后,小郡主有些被烟呛到,一直在咳,她立刻被乳母宫女们抱着走,只留沈菀独自站在原地。

或许是因为身上这身宫女服的原因,压根没人来管她。

她难受地一抹脸,手上便黑了一片,不用想,自己的脸此刻一定黑得跟焦炭一样。

正在她崩溃之际,一方帕子朝自己递了过来:

“没事吧?擦擦。”

沈菀没多想就接过帕子,可是她的脸上身上都是灰,一方小小的帕子根本擦不干净,反倒将帕子染成了黑。

她下意识抬头,发现眼前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他是陆家世子,陆晏廷。

他原本英挺的鼻梁上此刻也粘了灰,身上那件官服一半湿透,一半被火燎到,实在是很滑稽。

沈菀见过他几次,但从前的陆晏廷对她来说,却也只是一个相貌俊朗、偶尔会来家中同父亲议事的大哥哥。

那时沈菀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遇见他时要么躲在哥哥背后,要么远远地偷看,就是不敢同他说话,有些害羞。

听闻这位陆世子年少有为,不到二十,已经是大理寺最年轻的司直,还刚刚勘破宫中的一桩人命案。

沈菀便矜持起来,她垂下头,对自己如今的这副鬼样子有些不好意思。

他突然说:

“那晚的事,我不是故意吓到你的,实在是事出突然,那凶手很有可能……”

周边纷乱,全是救火的人群和宫女的尖叫,沈菀并未听全他的话,只知对方在向自己道歉,她连忙摆手说:

“没事,我没事。”

陆晏廷还得帮忙去救人,很快便走了。

沈菀浑身狼狈,却专注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肯回头。

她的余光瞥见方才的那个宫女一瘸一拐地跑了出来,随后默默扶着墙一路离开了。

沈菀想,那宫女也真是命大,居然自己逃了出来,不过这样也好,没让自己加深什么业障。

很快,沈夫人发了疯一般跑过来,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

“你这是去哪了呀!你知不知道快把娘急死了,娘是不是从小到大就跟你说,叫你不要乱跑,为什么不听!”

“我的女儿,我以为我又见不到你了!”

沈夫人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沈菀有些烦躁地甩开母亲,可再转头看,却找不到陆晏廷的身影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让沈菀的思绪瞬间回到现实。

进来的小侍女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姑娘,国公府什么事都没发生呀,世子明日就要出公差去了。”

沈菀蓦然抬起头:

“什么都没发生,是什么意思?”

……

西府,已至深夜,也没有一丝凉风,这对佟香凝来说注定是一个溽热难熬的夜晚。

不知在外头跪了多久,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她终于松懈下来。

她跪得太久了,周身又燥又热,神志都有些迷糊,她一会儿听到院里头陆瑜连声说了三个好,自己又得了一个女儿,一会儿又听到曼姨娘期期艾艾的声音。

佟香凝眼观鼻鼻观心,知道自己要遭殃了。

果然,又熬了一柱香时间,陆瑜站在了她面前:

“从前你就爱往外跑,同那些粗俗的女人一道玩,如今倒是学会那些神神鬼鬼的玩意了?曼儿就是被你咒的!”

他语气骤然尖锐,直接扇了佟香凝一巴掌。

“不是啊老爷,我平素同她们不过是泛泛之交,只是常去买些胭脂水粉,顺便攀谈几句而已,实在不知您说的神鬼之事从何说起,一定是曼儿那个小贱人编排我!我要和她当面对质!”

陆瑜一脚把她踹开:

“哼,你也配?你心里想什么,我最是清楚。曼儿说当着面你都敢咒她,背后还不知怎么样呢!好在此番她们母女平安无事,否则我要你偿命!”

佟香凝被踹中小腹,疼得蜷缩在地上,心中悲凉又凄苦。

“还有,我这番花了好大的劲才摆平周家的事!说来这都是因为你和你那外甥女造的孽!我告诉你,永远不要再将你那个外甥女接回来!不然,我连你也赶出去!”

陆瑜说完,说自己再不想看见佟香凝,佟香凝当即被两个婆子拖回绛雪轩,单独寻了个屋子关起来。

她坐在地上,恨得那是咬牙切齿!

曼姨娘这个贱人,她迟早要报复回来!

还有江近月,这个水性杨花的东西,一手周怀川一手世子的,和两个人都弄得不清不楚,害得自己这些日子担惊受怕,两头为难!

夜深人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一条缝,青崖探头探脑地进来:

“佟姨娘,我们世子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