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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司刹冲进卧房的时候,只看到两道眼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他正想去追,就听到床上的慕容邺捂着腹部对他道,“快去追刺客!”

“是!”

司刹指着冲进来的侍卫,沉声下令,“你们两个守在门口,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抓刺客!”

阿达带着玄溟绕过王府的侍卫,躲在假山后头,“还好,把侍卫都甩掉了!不是我说你,阿达,你刚才下手也忒狠了,夫人特意交代咱们只要吓唬吓唬贤王就行。你要是失手伤了夫人的宝贝弟弟,夫人肯定得狠狠罚你!”

玄溟脸上蒙着黑色面纱,听阿达唠叨完,眼珠转了转,慢慢捂着肚子弯下腰。

阿达瞧他这副模样,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懒人屎尿多!去吧去吧!”

玄溟什么话也没说,绕出假山后,在阿达看不见的角度,纵身跃过贤王府的围墙,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里。

阿发出茅房就听见王府里侍卫吵吵闹闹,在到处找刺客。

他连忙转身,回茅房将身上的夜行衣脱掉才出来。

他将夜行衣系在腰间藏好后,一边往住的客房走,一边小声嘀咕,“这个阿达怎么也不等我,就逞能独自去刺杀贤王?现在好了闹得全王府都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抓到……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冲出来的阿达一把拽到旁边的阴影里。

阿发视线落在阿达身上,看着他夜行衣都没脱,撇嘴道,“你怎么还不把夜行衣脱下来?我看贤王府的侍卫正嚷嚷着到处找刺客呢!”

阿达三下五除二地脱去夜行衣,“行了,快回屋,不管怎么说,夫人交代的任务咱们算是圆满完成了。今晚的事就烂在肚子里,以后不要再提!”

阿发打着哈欠点头道,“知道知道,困死了,我得回去睡觉!”

早知道阿达一个人就能完成任务,他就不费事换夜行衣了,早点睡觉多好!

???

皇宫,长生殿。

玄溟单膝跪在地上,向慕容彻汇报贤王府今晚有两波刺客的情况,“皇上,根据那个刺客与属下谈话的内容判断,对方应该是***从北疆带来的人。他们刺杀贤王是为了嫁祸给您,激发您跟贤王之间的矛盾,逼贤王尽快造反。”

慕容彻薄唇一勾,挑起一抹笑弧,“早知阿姐如此替朕着想,朕就不让你今晚行动了。”

“皇上,如今贤王误以为是您派人去行刺,只怕随时可能造反。”

“无妨,朕现在就怕他不造反。”

慕容彻沉吟片刻,走到衣橱跟前,在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一身夜行衣。

“朕要去拜访虞将军,你今夜便辛苦一些,随朕一同去吧。”

“属下职责所在,不辛苦!”

……

翌日,清晨。

慕容邺经历过昨夜的刺杀后,一整宿都没有睡。

他躺在床上,思量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阿姐,你说得没错,就算我按兵不动,慕容彻也不会放过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

一开始,他让薛青瑶进宫是打算让薛青瑶媚惑慕容彻,在取得慕容彻的信任后,悄悄在慕容彻每日喝的汤药里下药,一点点拖垮慕容彻的身体。

这样的话,他就能兵不血刃地得到皇位。

可惜事与愿违,薛青瑶没能如愿得宠,慕容彻羸[léi]弱多病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好。

慕容彻早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想除他而后快。

之前是将他软禁,现在倒好,明目张胆地派刺客来杀他!

慕容眠见他改变主意,开心不已,“阿邺,你总算想通了!你相信阿姐准没错,阿姐不会害你!”

慕容邺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慕容眠,用力点头,“阿姐,我如今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兵贵神速,我打算明日动手,杀慕容彻一个措手不及!”

慕容眠让阿发和阿达假扮刺客,是想坚定他谋反的决心,却并没打算立刻行动。

此刻,听完慕容邺的话,她嘴角笑弧一僵,“阿邺,明天动手会不会太快了?要不还是再等等你姐夫的十万大军吧?”

蒋远山的计划是将十万大军分成二十队,分批赶往京城。

但就算分批,北疆突然派了这么多将士进京,沿途的官员未必不会起疑。

一旦其中有人将此事上报朝廷,慕容彻就会收到消息,等他对蒋远山起了戒备心,他们再想做什么就难了。

想着,慕容邺黑眸徐徐一眯,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连阿姐都觉得快,那么慕容彻肯定也想不到我会即刻行动!如今宫里对贤王府毫无防备,咱们趁机下手胜算才更大!”

慕容眠都没多想,一下子就被他说服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慕容邺的手慢慢抚上伤口再次迸裂的腹部,眼神森寒入骨。

慕容彻,这一次是你逼我的!

如果不是你想杀我,我又怎么会铤而走险,在这个节骨眼上造反?

慕容邺跟他姐姐聊完,便唤来司刹密谈。

“今晚给安插在东大营的暗桩传信,让他们把这个药粉倒在东大营的水源里。”

京城能直接威胁到他们的兵力便是东大营的几万将士。

只要东大营废了,慕容彻的皇位也就坐到头了。

司刹双手接过他递来的药粉,“属下定不辱命!”

司刹离开后,慕容邺转了转食指上的玉扳指,幽幽扯起唇角。

早在他封王前,他就在宫里布了许多棋子,如今也是时候动用他藏得最深的那枚暗棋了。

……

京城郊外,东大营。

司刹将慕容邺给的药粉交到暗桩手里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明日便要动手,他还有很多事要安排。

而这些暗桩在东大营里生活了数年,把下药一事交给他们更为稳妥。

几个暗桩每人拿着一包药粉,分别前往东大营吃水用水的水源处和厨房。

然而,这些暗桩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刚把油纸包打开,还没来得及往水里下药,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喝。

“不许动!”

原来,薛悠黎早就给她大哥薛无疾写了信,提前告知他东大营里暗桩最近会行动。

薛无疾之前跟夜鸦交手时,腿上受了伤,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养伤。

在从薛悠黎那里得知慕容邺打算造反的事,他跟虞敏言以及其他几位年轻将领,不仅轮流守夜,还暗中派人盯着东大营里行迹最可疑的几个人。

司刹一走,他们便锁定了这些暗桩,赶在暗桩下药前,抓了个人赃俱获。

这些暗桩被五花大绑带到薛无疾面前,向他请示,“薛将军,这几个人该如何处置?”

薛无疾站在营帐前,哪怕还拄着拐,周身散发出着凌厉气势依然让人不敢直视。

他垂眸扫过跪在地上的暗桩,沉声道,“按军规,就地斩杀!”

暗桩们顿时慌了,忙不迭磕头认错,“薛将军,我们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薛无疾脸上神色冷峻,没有动摇半分,“今日我们若没有提前防备,整个军营都会因为你们下的药而遭殃!你们出卖军营出卖并肩作战的同伴,还想苟活,真是痴心妄想!立刻行刑!”

手起刀落,几个暗桩当场被斩杀。

薛无疾指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吩咐道,“找块空地把尸体埋了吧。”

他们这些人背叛同伴确实该死,不过死后也没必要再羞辱他们的尸体。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薛悠黎就被外头喧闹的声音吵醒了。

“半夏,外头怎么回事?”

薛悠黎唤来半夏替她梳头时,眼睛还半闭着。

半夏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主子,奴婢听说贤王殿下造反了,领着一万多人在攻打皇城!那些叛军把四道宫门都围住了,正在哐哐砸门,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打进来了!后宫好多人都吓坏了,皇上命容妃和丽妃娘娘主持大局呢!她们命令所有人待在宫里,不许随意走动!凌云殿的人都聚在咱们院子里议论贤王造反的事,搞得人心惶惶的!”

“那你怎么不早些叫我起床?”

半夏放下梳子,从妆奁[lián]里取出一支金步摇,“皇上说了,就算天塌下了,也不让奴婢们来打扰您睡觉。”

慕容彻昨天突然跟薛悠黎摊牌,提到慕容邺谋反的事。

于是,薛悠黎也没藏着掖着,昨晚熬大夜跟他一起商量了许多应对办法。

直到后半夜,她实在困得睁不开眼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慕容彻则一宿没睡,黎明的时候离开了水月轩。

临走前,慕容彻叮嘱了半夏,让她不要打扰薛悠黎休息。

此时,薛悠黎抬手挡下半夏要给自己簪步摇的动作,随手拿了支玉簪挽发,“这样就行了,走,你随我出去看看!”

这种时候,后宫必须要稳住,以防有人趁机制造混乱。

慕容邺并非莽撞之人,他敢把造反的日子定在今天,肯定也做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而后宫中,能让他做文章的地方只有一处,便是慈宁宫。

殷太后是慕容彻的亲生母亲,万一慕容邺以殷太后的性命要挟慕容彻让位,慕容彻做任何事都没办法放开手脚。

而据她所知,慕容邺最后一场底牌就在慈宁宫里!

薛悠黎走出寝殿,扫过院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沉声道,“小平子,小安子,传我的命令,凌云殿所有宫人都各自回去,各司其职,若有人趁乱滋事,即刻打入刑狱司,以奸细罪论处!”

“是!”

那些从镜花阁跑来打听消息的婢女和太监一听这话,忙不迭离开。

人群中,绿萝瞟过薛悠黎,眼神闪了闪,才跟着其他人离开。

她是帮薛青瑶来打探消息的,但是水月轩这帮家伙的嘴跟上了锁似的,一个比一个严。

除了大家都知道的消息,她什么也没打听到。

薛悠黎自然留意到了绿萝,不过这种跳梁小丑根本不需要她出手,自然有人收拾她。

“小忠子,你随我去一趟慈宁宫!”

……

宫门外。

慕容邺虽然腹部有伤,却在马车来到宫门口的时候骑上高头大马。

在这种紧要关头,势气比什么都重要。

他既然占了得胜的先机,自然要一气呵成,直接打到宣政殿!

此刻,他一身战袍,左手勒紧缰绳,右手上的长剑直指天空,“诸位将士,慕容彻不仅残害南诏公主,妄图挑起两国战火,还暗算于我。另外,本王还查到大皇子跟三皇子也都死于他之手。他弑兄残暴,德不配位!人人得而诛之!本王顺应天命,今日便诛杀暴君!”

跟随他前来攻打皇城众人也举起手中刀枪,大声附和,“德不配位!诛杀暴君!诛杀暴君!”

“兄弟们,咱们撞开宫门!冲进去!殿下说了,谁能取了暴君首级,就赏谁黄金万两!冲啊!”

“冲啊!”

慕容邺见将士们气势如虹,嘴角扯起一抹阴恻恻的冷笑。

慕容彻,你的死期到了!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