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妹妹？”
听到这两个词时，虞棠有一瞬间的震惊。
作为一个从小被妈妈和外婆倾注了所有爱和物质养大的独生女，虞棠这二十多年，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自己，她对“弟弟妹妹”这种手足的存在确实无法感同身受。
更无法理解要为了他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他们的人生，凭什么要你来负责？妹妹生病或许处于人道主义你可以给一点治病的钱，你弟弟的彩礼凭什么要你来出？”
刁染的惊讶比虞棠刚刚的震惊更重，很快变成了冷笑，“我说的没错吧，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就会说事不关己的风凉话，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很有意思，你和沈知一样恶心！”
这几句话，像一把刀子往虞棠心口上扎了一下。
比刚刚水果刀刺中的手臂还要疼。
可她很快调整过来，自我的情绪能不能消解那是她的事，现在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人。
“你缺钱，就应该自己赚钱，妄想着依附男人，最终的结果便是人财两空。”虞棠蹲下来，和刁染视线齐平。
“我是想赚钱，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就连这个沈知给的酒吧，也快要经营不下去了。”
“既然沈知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那你不如来我的阵营。”
刁染眼球颤动，“什么？”
虞棠嘴唇一碰，轻描淡写中透着坚定，“我们合作，互惠互利，一定比你在沈知那里得到的多。”
“可是……我们是情敌……你为什么肯……”
她彻底糊涂了，以她的人生经验，实在不足以理解虞棠的所作所为。
“你喜欢沈知吗？”虞棠问。
刁染咬着下唇认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承认接近他的目的是为了钱。”
好歹沈知也算是风度翩翩，多金有颜，即便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也不算是委屈了自己。
但如果要说感情……刁染确实没喜欢过他。
“既然你不喜欢他，我更是对他没兴趣，那咱俩怎么算是情敌呢？”
虞棠笑了一下，把刁染从地上拉起来，眼神突然变得尖锐。
“准确说来，他对我们俩都有亏欠，我们才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
刁染似乎开窍了，听懂了，“你要让我做你在他身边的线人？”
“是。”虞棠只说了一个人，没有解释太多。
“那我……能拿到多少钱？”
“足够解你的燃眉之急，”虞棠说，“你妹妹的病我会安排医院接治，不过，你弟弟的彩礼我不负责。”
顿了顿，她又说，“如果你想把我给你的酬劳投进去，那是你的事，但我劝你不要，你只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菟丝花，不需要依附别人，更不用满足那些无礼的要求，多考虑考虑你自己。”
刁染呆住，陷入了沉思。
“好了，话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虞棠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捏了捏眉心。
“这包间闷得很，我得出去透透气，你有我的电话，咱们保持联络，沈知那边，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她转身开门要走。
突然被刁染叫住，“等等！”
“嗯？”虞棠回头。
刁染指了指她的手臂，“你手上的伤……对不起。”
虞棠低头看了一眼，“没事，小问题，别放在心上。”
刚要走，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长乐阁是云城最大的娱乐场所，你这家酒吧占据那么好的位置，该好好利用，别浪费了。”
能说的就那么多，今天虞棠已经做了太多以前绝不会做的事。
她这么一个锱铢必较，被伤一分，要还一百分回去的人，对待刁染着实有些太善良了。
现在沈知和海城的亲奶奶联手，随时会对虞棠出手，不得不防。
虞棠需要刁染这个眼线为自己提供情报。
除此之外，因为刁染，她也想到了另一件事。
走出酒吧，外边晴空万里，太阳高挂，火辣辣的阳光刺眼得厉害。
虞棠站在阳光下，打了个电话。
“虞小姐，好久没接到你的电话了，真有点想你！”
对方很兴奋。
虞棠低落的情绪却无法抚平，“最近有点忙……师父的情况还好吗？”
对方长叹了一口气，“又不太好了，每天浑浑噩噩，清醒一阵糊涂一阵，清醒时念叨着自己命不久了，要好好分配遗产，糊涂时就只会叫唤你的名字，说想见你。”
虞棠心口一酸，声音颤抖，“我也好想去看看师父。”
“再等等吧，医生说他的ptSd太严重，现在见到你只会加重病情，还是等情况好一点再见面吧。”
电话那头的人不想让虞棠太伤心，又说，“幸好，师父的手艺已经传给了你，也算是了却他的一桩心事。”
“但我没有能力把它发扬光大，总觉得对不起师父。”
“总有机会的，咱们都别着急，”对方轻声细语，“刺绣这种传统手艺，要继承和发扬，总是要经历一些曲折的，慢慢来。”
“我明白了，谢谢姐姐，师父那边还得你多多照顾。”
“没问题。”
挂了电话，虞棠压抑的心情好像有所纾解，但心口还是有一块石头压着似的难受，太多情绪继续发泄的出口。
一阵强烈的孤独感袭来，明明是站在阳光下，还是觉得寒冷。
虞棠想找孟千亦出来聊聊，打开手机才看到她不难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我这两天不在云城，和你说一声，小野的猫粮已经让人送过去了，放在你家门口，你回去记着拿。”
连她也跑了，还能找谁呢？
想了想，虞棠给周慎野打了个电话，“你今天有空吗？”
“当然，我的时间随时为你留着。”
“我想见你。”
半个小时后，虞棠在家里见到了周慎野。
明明是虞棠自己的家，按下指纹就能开锁进家门。
周慎野还是来为她开了门，或者说是，一直在门口等着她。
虞棠一下车就看到了周慎野，斜靠在门框上，被阳光笼罩着，美好的像一幅画。
刚刚虞棠心里的阴霾，这一瞬间被吹散。
她没有马上走过去，站在车前和周慎野对视着。
周慎野了脸上带笑，歪了下头，朝虞棠张开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