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洲的营帐内,烛火摇曳,光影在粗糙的帐篷壁上跳跃。
焦赞身处林海的日子里,虽说饮食也不至于粗陋,但一直都是大锅饭,平日里难得开小灶。
即便偶尔想改善一下伙食,他也舍不得在食物上大肆使用香料。
而军中对饮酒管控甚严,能痛痛快快喝上一场酒,简直是奢望。
此刻,面对耶律青这有酒有肉的款待,他如何能不垂涎欲滴?
只见焦赞双眼放光,下意识地将手在腋下匆匆擦了两下,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一把扯下一块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羊排,
他龇着牙,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容,乐呵呵地说道:“感谢大首领的盛情,这有酒有肉的,可真是让本将军受宠若惊啊,都不知道该咋表达俺这心情咯。”
话音未落,他便张大嘴巴,狠狠咬了一口羊排,咀嚼起来。
焦赞这人,耶律青还是十分了解的。在呼延焱的大军中,焦赞堪称一员猛将,对呼延焱家族那是忠心耿耿。
“将军多吃点,今儿个咱们不醉不归!”
耶律青满脸笑意,亲自命人将焦赞的酒碗倒满酒,而后自己也端起碗,热情地说道。
焦赞看着那满满一碗酒,心中不禁一动:“这耶律青如此热情,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托付于我?不管怎样,先喝了这碗酒再说,不能失了咱的豪气。”
于是,他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哈哈,早就听闻耶律大首领为人豪爽、热心肠,今日有幸与大首领同饮,那是俺的福气。俺先干为敬!”
说罢,一仰头,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尽显豪迈。
“好酒,够猛!”
酒水顺着焦赞的胡子流淌而下,他随意地用手一抹,脸上洋溢着畅快的神情,爽朗地大声说道。
“将军喜欢就好,这也不过是咱们常见的军酒罢了。”
耶律青假意客套着,微微抿了一口酒碗里的酒。其实并非他喝不下,而是这酒度数颇高,他心里有所顾虑,生怕自己喝醉了误事。
“可不能在这时候失态,得想办法让焦赞明白我的意思,最好能为我所用。”耶律青暗自思忖着。
身旁的侍卫见耶律青没有喝尽,便依照吩咐,单独给焦赞的酒碗里再次倒满酒。
耶律青看着大口啃着羊排,吃得满脸油光的焦赞,脸上挂着关切的神情,缓缓开口道:
“我深知焦将军勇猛过人,在战场上那是威风凛凛。不过,如今这战场上形势大变,到处都是火炮之类的犀利武器,杀伤力巨大。
今天特意请将军过来,就是想提醒将军,在战场上一定要格外注意自身安全啊。”
听到耶律青这般言语,焦赞微微一愣,心里暗自琢磨:
“这耶律青突然这么关心我,难道是怕我在战场上出什么岔子,影响到他的计划?哼,我焦赞可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得表示表示。”
随即放下手中还剩大半的羊排,将手在束腰上用力擦了擦,再次端起酒碗,神情诚挚地说道:
“大首领对本将如此关怀,俺真是铭感五内啊。借着大首领这美酒,俺再敬您一个!”
说罢,一仰脖子,咕咚一口,又将一碗酒喝得干干净净。
放下酒碗,焦赞也没顾得上擦拭胡子上残留的酒珠,直接开口道:
“俺也晓得,现在战场上这些火炮啥的,威力惊人。俺也见识过那玩意儿的厉害,说实话,就凭这东西,攻城可真不是件容易事儿。”
焦赞心想:“我把这难处说出来,看他怎么接话,说不定能摸清楚他的真实想法。”
耶律青见焦赞如此坦诚,且愿意听自己说话,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点头说道:“焦将军能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战场上自然需要将军这般勇往直前的勇气,但保护好自己同样至关重要啊。”
耶律青心中盘算着:“得慢慢引导他,让他明白我的用心,不能操之过急。”
焦赞听出耶律青话里似乎还有未尽之意,不禁焦急地追问道:“大首领有啥话,您就直说呗,俺焦赞可不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焦赞心里有些不耐烦了,他急于知道耶律青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就痛痛快快说,别这么拐弯抹角的。”
“也罢。”耶律青见焦赞如此直爽,心中一动,有心将焦赞拉拢到自己这边,于是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是真心觉得将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实在不忍心看到您在战场上受到伤害啊。”
说着,还示意侍卫继续给焦赞倒酒。耶律青想着:“先给他戴顶高帽子,让他心里舒服舒服,再慢慢说重点。”
待焦赞的酒碗再次斟满,耶律青又端起自己的酒碗,说道:“我是真心想结交将军这样的朋友,所以才跟您实话实说。这次攻打平阳县,恐怕困难重重,绝非易事啊。”
耶律青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焦赞的表情,试图从他的反应中判断自己的话是否起了作用。
焦赞听到耶律青这样说,心中依旧以为对方是想让自己在战场上全力以赴,多出力,于是毫不犹豫地再次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而后拍着胸脯说道:
“大首领放心,焦某定当奋力杀敌,绝不含糊,绝对不会为了保全自己而出兵不出力的!”
焦赞心想:“哼,想让我拼命,没问题,我焦赞可不是孬种,战场上定不会给你丢脸。”
耶律青见焦赞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笑容,赶忙解释道:
“将军误会啦,我的意思是,作战的时候,将军要懂得伺机而动,没必要的牺牲咱就不要去做。
毕竟你们是呼延焱的东路军,犯不着为了一城一地的得失,就让咱们的勇士白白葬身于炮火之中啊。”
耶律青有些着急了,生怕焦赞一直误解自己的意思,“得赶紧让他明白,我这是为他好,也是为大局着想。”
“哦……”焦赞这时才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轻轻“哦”了一声。
他着实没有想到耶律青居然会这般为自己考虑,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竟然不是单纯地想让我拼命,这可有些出乎我意料了。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焦赞一时间只觉得脑袋里乱成一团,实在想不明白。
他坐在那里,眼神中满是困惑,心里暗自琢磨着:
“一般人可不这样说话啊,哪怕是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会这么说。耶律青到底啥意思呢?难道他真的是单纯为我和兄弟们着想?可他跟我们东路军也没什么交情啊。”
焦赞感觉自己的脑筋一时间都不够用了,真是越想越糊涂,急得他抓耳挠腮,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