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张横和秦向前所料。
那些逃回去的羌兵在途中与岱贡山相遇,将空城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岱贡山听闻此事,气得咬牙切齿,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娘的,好不容易到手的粮草,就这么给丢了!”
他怒不可遏,立即率领众人直奔空城而去,然而,当他们抵达时,却发现已是人去城空。
秦向前等人一路向东,丝毫不敢停歇。
原本向东北偏十五度便能抵达一座县城,可他们心中充满恐惧,直接选择将其无视,而是径直朝着长安的方向奔逃。
当天晚上,他们赶到了安化城,却意外地遇到了钱大壮在此部署防御。
渭州知府得知钱大壮等人来到安化城后,当机立断,命人将前面两个县的府兵联合起来,一同在安化城加强防御。
又临时征召了一些府兵,如此一来,总人数一下子达到了六万多人。
而钱大壮也被任命为安化城守备都统。
毕竟是在大晚上来到城下,守城的官兵心怀疑虑,不敢轻易开门。
钱大壮听闻这个消息后,谨慎行事,经过多方核实验证,这才敢下令打开城门,放这些人进城。
当得知他们是前去定西增援,却在半途遭遇袭击,钱大壮只能在内心为他们默默哀悼。
“诸位既然是增援我们定西军的,正好也算是遇到正主了。不如你们两人的军队合并一处,列入我们在安化的守备军,你们意下如何?”
吃了败仗的张横和秦向前两人,此时已如霜打的茄子,无言以对。尤其是秦向前,损失了一小半人马,说话都没了底气。
“既然你们没有意见,我觉得张将军现在手上的人数较多,那么这安化城守备军左将军一职就由张将军担任吧。”
张横本就是左将,如今无非是成了安化城的左将,他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秦向前心里却难受极了,以前好歹也是个右将军,如今一下子变得无权无职,心情难免郁闷。
“秦将军莫要难受,右将军之位我这里已经有人了。你暂且在张将军手下做一个谋将,朝中的实际身份不会改变你的。”
在这非常时期,实在没有那么多可计较的。何况自己如今人手不足,大家合兵一处,总归要有个正副之分。
于是,秦向前也只能无奈接受。
谋将,亦称参将。
这倒也不算什么侮辱,反正这一战结束后,回到庆州,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
……
司马彦得知自己派出去的兵马,一个都没有回来,随后又收到消息,他们损失了一万人后,如今躲在安化城。
而且羌兵还在继续推进,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县也已沦陷。
秦王府的官员们得知这一情况,顿时陷入慌乱之中。
有人提出议和。
赵钦原本还想等闫如象回来再作打算,不料延州却传来消息,上郡和定边方向,同时出动了十万兵马,已然兵临城下。
“延州可集结三十万兵力,而且此地地势险要,并非敌军想攻打就能轻易攻克的。”
司马酃表面上看似镇定自若,波澜不惊,实际上心里早已打好了算盘。
其他官员闻言,也觉得司马酃所言在理,纷纷附和道:“大人言之有理。”
“秦王,闫如象此时若出兵上郡,能否解了延州之敌?”
孔思瑾此时出言说道。
他心里明白,赵钦想让闫如象回来,只是此刻回来已然没有必要。
赵钦仔细思考了下面人所说的话,重点又想了想孔思瑾的提议,然后点头道:
“闫将军率兵收复上郡,我认为很有必要。”
说这话时,他的内心实则在滴血,当初让出上郡本就是这些人的主意。
“此时即便拿下上郡,其实意义不大。我们不仅要与凉国交战,很有可能此时匈奴会直驱南下。”
司马酃双手按住腹部,一脸不屑地说道。
“那依照司马大人的意思,应当如何处理?”
孔思瑾脸上虽有不满,但还是强压着怒气问道。
“闫将军的人马,原本在韩城,后来又北上到了绥德,以防并州匈奴渡河。我认为他们应当去增援延州,将凉国来犯之敌驱赶。”
司马酃的话让大堂之内顿时议论纷纷。
倒不是这话有何不妥,而是众人揣摩不透司马酃此时这番提议的用意。
赵钦听了这话,也觉得可行,再次点头道:“就依此办吧,让闫将军调兵前往延州,驱赶来自上郡之敌,延州便可全力应对定边来犯之敌。”
司马酃见赵钦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心中又开始暗自盘算起来。
因为此时的庆州,需要增兵布防。
其次,与羌兵议和之事,还需得到赵钦的首肯。
达拉新布分出二万多人,与牟利黑的五万人,再加上岱贡山抽调出来的七万人,准备攻打庆州。
后面羌族还有二十五万人作为增援。
看起来兵力强大,实际上只有不到十万人能够真正投入战斗。
这里面有牟利黑的五万人,只不过并非骑兵,而是可战可行军的运输大队。
……
闫如象万万没想到,本可一举收复的上郡,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赵钦的命令。
而是让他集结队伍朝着延州方向进发。
他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收拾起失落的心情,奋笔疾书一份命令递给侍卫,让他快马加鞭将书信送往韩城。
十月的绥德,寒风凛冽刺骨,如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划过街巷。
它穿过狭窄的街道,卷起满地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在低沉地吟唱,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变迁。
远处的山峦在清晨的微光中若隐若现,宛如羞涩的少女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
山脚下,绥德古城静静地矗立着,城墙历经岁月的洗礼,显得斑驳而沧桑,青石铺就的道路在寒风中泛着清冷的光泽,仿佛在默默回忆着昔日的繁华与热闹。
街道两旁,老槐树那光秃秃的枝桠直指苍穹,犹如一位位不屈的战士,坚守着最后的阵地。
偶尔有几只早起的寒鸦掠过,留下一串串孤寂的鸣叫声,回荡在这宁静而又略显荒凉的古城之中,为这清冷的画面增添了几分悲凉与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