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吐出了那滩毒水后，不知道怎么的，萧天歌已经好很多了。
但此时被喂下这百毒解散，整个人感觉更不好了。
萧天歌只感觉身体里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他的免疫系统仿佛全面激活了一般，在疯狂地攻击着身上的毒素。
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点燃的小火苗，在与毒素进行着激烈的抗争。
而且体温也迅速升高起来，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不过他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想法，好像眼前的这些事情很是微不足道，就像只是被一只小蚂蚁轻轻咬了一口，小意思罢了。
他的意识在这种高温和身体内部的强烈反应下，有些模糊不清，却又有一种超脱的淡然。
不过这情况可急坏了一旁的高个和矮个，他们手忙脚乱地拼命给他额头垫湿毛巾降温。
高个迅速从一旁的水盆里拧出一条湿毛巾，轻轻搭在萧天歌的额头上，可是那毛巾没一会儿就变得温热起来。
矮个见状，赶忙又递上一条新的湿毛巾，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可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眼睛紧紧盯着萧天歌，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矮个低声呢喃着，声音里满是虔诚：“你可千万别那么快就死了呀，不然到时候圣神的指示该怎么印证呢？”
高个看着他模样嗤笑了一声，一脸不屑地说道：“你呀，还真就相信是什么圣神的指示啊？”
矮个立马反驳道：“不然呢？你瞧瞧他这副鬼样子，能贪图他什么呀？他长得还没咱们好看呢！”
萧天歌虽然烧得迷糊，听到这里还是苦笑了一下，潜意识中自己怎么的都比这两个歪瓜裂枣强多了吧。
高个明显看到了萧天歌的反应，惊讶的说道：“哟，你瞧他一副不信的模样，拿个镜子他看看！”
矮个也嗤笑了一声，不知在哪拿出了一个小铜镜放到了萧天歌面前。
此时的萧天歌紧紧盯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呆住了。
这是他清醒之后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模样。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人样。
他的脸像是被一场肆虐的大火席卷过又勉强愈合的战场，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暗红色，那是烧伤后的痕迹。
原本平整的肌肤变得坑坑洼洼，如同被无数小鬼在脸上肆意挖凿过一般。
一些地方的皮肉像是被拉扯过，扭曲地纠结在一起，形成怪异的凸起和凹陷。
眉毛稀疏且杂乱，有几处甚至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皮肤。
眼睛周围也是一片红肿，仿佛被一圈燃烧的火焰炙烤过，原本清澈的眼眸也被这张恐怖的脸衬托得更加无神。
嘴唇干裂起皮，嘴角还残留着之前吐出毒水时的白沫痕迹，像是冬日里被寒风摧残后的枯枝，毫无生机。
他的头发也变得参差不齐，有些地方像是被火烧焦了一般，结成了硬块，一缕缕地贴在头皮和脸颊上。
这……我怎么成这模样了……
此时的萧天歌一脸黯然，他也确信了，若无圣神的指示，怎么可能会有好心人这么坚持救一个这样的怪物呢！
高个缓缓地摇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水曜城洛家都能把手伸到这儿来，救这个人是不是圣神的旨意他们能不知道？是的话还敢下毒手？”
矮个挠了挠头，一脸的疑惑不解：“那救这个人有什么作用？”
高个叹了口气，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极其小声地趴在矮个耳边说道：“我听说了，现在前线战事吃紧，洛家的少爷即将出征，小姐很可能是想拖到洛少爷走。”
他们自以为已经很小声了，可没想到，这些话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还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了萧天歌的耳朵里。
矮个皱着眉头，拉着他去到了门外，小声说道：“那你怎么也那么着急？刚刚看你又是喂药又是降温的，忙得不可开交。”
高个白了矮个一眼，说道：“他活着，小姐才能拖多几天，你也不想小姐计划失败了吧。你这榆木脑袋，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如果他现在就死了，小姐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可就都白费了，咱们也不好向小姐交代呀。”
萧天歌虽然身体还很虚弱，意识也因为高烧有些恍惚，但听到这些话，心中还是涌起了一阵波澜。
他没想到自己的事情背后竟然还牵扯到这么多复杂的关系，他不禁开始思考自己对于程小姐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自己仅仅只是一个用来拖延时间的棋子吗？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原本就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不过，他转瞬又对自己刚才的担心嗤之以鼻。
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自己如今能有被利用的价值，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能为自己赢得苟延残喘的机会。
不然，就凭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和这糟糕透顶的状况，在这世间又能有哪里、又有谁愿意毫无保留地救治他呢？
既来之则安之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按照他的预感，洛家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这莫名地让他想起以前出征之前，在那种兵荒马乱的岁月里，为了给家里的男丁留下血脉，都会匆匆忙忙地操办一场婚礼。
这习俗背后是战争的残酷与人们对家族延续的执着，而且大户人家对合适传承血脉的女方也是十分重视。
既然程小姐被看上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洛家肯定会使些手段让她答应。
他相信，洛家很快会有下一步动作。
而且，这动作很可能还是针对他的，毕竟自己就是这个借口。
他就像一颗被卷入风暴中心的石子，身不由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风暴逐渐逼近。
他叹了一口气，只是以他现在的情况，又能怎么办？
他身体还极度虚弱，连自理都不行，更别提去应对洛家可能的攻击了。
他现在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在命运的安排下，默默等待未知的命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