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忧惧阴霾,消散无痕。
瑥羽双眸绽放出一点光芒,忽而又灵动,漫无目的撒着娇,
“殿下,您说您会对我好的,万一出了事,您护着我嘛~”
楚乐仪给他一个脑瓜崩,“你若陷入被诬陷叛乱的危机,我必然处在相同的危机之中,这个时候叫你带着人走退路,不是护着你是什么?”
瑥羽抬起下巴,目光中带着炽热和果敢,“殿下,我要与您共担风雨,夫妻便是如此的。”
“你我又不是夫妻。”
“我是您的侍夫,侍夫也是夫。”
楚乐仪扬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是了?”
“就是。”
楚乐仪无语望天,闭了眼睛,揉太阳穴,脑仁好像又要疼,“话说完了,我乏了,你走吧。”
瑥羽舍不得她,想多看她几眼,趁她闭着眼睛,将她的面容和身影快速描摹了一遍。
目光落到衣袖,她一只手臂还搭在椅圈上,手自然的垂下。
上身不敢多看,唯恐冒犯,可手……
皓腕胜雪,指若削葱,圆润而修长,指甲涂染着鲜艳的红色。
他给她涂过丹蔻,还记得她耳朵很是不经碰。
熟透的红豆蔻,于莹白间灼灼其华,又像春日盛绽的石榴花。
悄无声息地惑着他,直叫他心神俱醉。
目光一旦落定,便深陷其中,再难挪转。
他鬼使神差捏着她的指尖,在她手指骨节覆上一个吻。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触感似有若无。
却似灵犀一线,刹那间贯透全身。
瑥羽心跳骤疾。
楚乐仪感觉到柔软痒痒的触感,睁开眼睛看他俯身呆愣的样子,瞬间将自己的手夺回。
“你是想在这里挨罚吗?怎么这么肆意妄为。”她仅仅是闭了闭眼睛的功夫啊。
瑥羽如梦初醒,身子一僵。
“瑥羽情难自禁,殿下恕罪……瑥羽错了……”委委屈屈,缠缠绵绵,乖的不行。
楚乐仪刚要心软。
“殿下可以还回来。”瑥羽抬起头,目光晶亮,“瑥羽喝了那茶,口中尽是果子香和花香。”
也许是乡郊的氛围不似公主府那般威重,也许是她也在贪恋连日紧绷后的放松。
楚乐仪此刻很耐烦婉拒他,“你倒是个不吃亏的主。我也喝了那茶,不缺那点香。”
瑥羽已经做好被揪耳朵的准备了,可想象中的薄怒并没有来。
他蓦然像是抓住了天机撕开的一点小口子,心神俱震。
回过头拿了一颗桔子,剥开黄澄澄的外皮,取了一瓣塞进嘴里。
嚼着那些果肉汁液,仰着头咽下去。
“殿下,瑥羽现在是桔子味的了。
“跟您的不一样了,您没有。”
她看小猫似的,想挠挠他的下巴,“那些桔子都是我的,我怎会没有?”
“瑥羽也是您的,您就没有……”
这弯子都绕到哪里来了,楚乐仪较量不过,只得叫停,“好了。”
突然手指陷进一个温热滑润的所在,她脊背往后紧靠,想挣脱他的禁锢,挣不动。
“你放开!”
瑥羽极有规律,慢慢的……
楚乐仪目光不经意间与瑥羽迷离的眼神交汇。
偶尔能看见一小节红润的舌。
他眼中的炽热和深情,如同一把无形的大火,直直地烧进她的心底。
“好烧。”楚乐仪没忍住给出了中肯的评价。没忍住说了出来。
瑥羽不明所以,停住了,以为她觉得热,便解释道,“殿下,我好用的,可会了,殿下试试便知。”
清心寡欲久了,还真忘了自己不是个正经人。楚乐仪毫无防备,看他眼神无害又妖冶的舔碰嘴唇,瞬间就懂了。
“你……”她趁着瑥羽力道松懈,再次夺回自己的手,“你都跟谁学的?啊?”
瑥羽没能留住那点晶亮的手指,有些失落,“您忘记了吗?我一进府就学了,为了侍奉您。”
“全忘掉!”
“忘不掉了。”
“现在就去,去多做点事就忘记了!”
“想和您做……”
……
瑥羽见到苏淳锦的时候一边耳朵很红很红,脸上还有个红印子,眼睛泪汪汪的。
苏淳锦忍着疑问听他说完公主的嘱咐,马上叫人安排下去。
安排完了生怕放过绝佳机会,飞速提问,“你这是,被公主揍了?”
瑥羽才不会告诉他,自己被公主狠狠的揪了耳朵还掐了腮肉。
火辣辣的感觉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有柔情蜜意之时被赶走的心伤。
他垂着眼眸,“没有的事,公主疼我还来不及。”
苏淳锦啧啧啧了几声,抱着臂,“原先我只觉得公主与娇滴滴的皇家女不一样,是位躬身做事的公主。”
“现在我对她有了更新的认识,不愧是永朝公主!你是不知道啊!”
瑥羽不允许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关于她的。“你说什么呢?”
苏淳锦笑着道,“今天我去问星言,我们赶到门口之前,为何公主受了侍卫的冒犯,他不阻拦。”
“虽然他是公主派来的得力之人,但我在矿上主管林林总总,这事我必须要责问他,你猜他怎么说?”
瑥羽急着知道,“当时到底是何情形?公主她……”
苏淳锦挥了挥手示意他安心,“公主没让侍卫碰到一根手指头,反而是她,把五皇子从马车上扽下来,可劲的揍了一通。”
“那她为何会举刀?公主若不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瑥羽不信苏淳锦的话。
“公主若不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要寻死,你猜那滑头府尹管不管这事?”
苏淳锦在现场,也看出些道道,极瞧不起那惠京府尹首鼠两端,不分黑白的做派。
瑥羽这才有一点信了。
“原是……这样的吗?”他稍微舒心一点,那五皇子可以死的不用太惨。“公主真是聪慧。”
“公主豪气不拘小节。”苏淳锦瞄了瞄他的脸,“倒是苦了你了,公主是不是正生气呢,把气全撒你身上了?”
他同情的看着瑥羽,“你也着实不容易。我记得在公主府开会那天,你一边脸上就是红的。”
“元六还偷偷跟我说,你脸上那胎记要是能祛了就圆满了。”
“没成想第二天就祛了。”
瑥羽捂着拳头咳嗽了几声,“公主待我,与别人是不一样的,你别瞎猜,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
夜阑。
榻上锦衾,褶痕横陈,沉睡的人身躯微微蜷缩,额际冷汗涔涔。
他双眉紧蹙,像两道浅峰,峰峦间俱是惊惶。
薄唇微启,欲语还休。
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颊边,给他添了几分楚楚之态。
“殿下!”声嘶力竭。
瑥羽的身躯陡然一震,竟直直从卧榻惊起。
双眸睁大了,瞳仁深处幽光闪烁。
室角的兰草,于暗影中默默吐芳,幽馨一缕,若隐若现。
已经知道公主不是真的受了委屈要寻死,为何他还会做那样可怖的梦?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处,气息紊乱,胸脯剧烈起伏。
想起梦中的画面,瑟瑟颤抖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