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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的手还在轻微的抖,少年终于忍不住,射出的第一箭,要给她些信心,她才有动力继续练。

年少时他也是这样开始的。

他帮她握住弓,“得罪了,我这是在教你。”另一只手臂揽过她,搭在箭上。

快速的瞄准,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又是直冲靶心而去。

他立刻撤开手退回原来的位置,“怎么样,知道要领了吧?按我说的再做一遍。”

他努力忽略掉萦绕在鼻尖的香气。

楚乐仪看着靶心上的箭,确实有了点信心,原来这样就可以射中靶心了。

她转头回他一个明媚的笑容,“不错嘛。”

少年皱了眉,仍难掩目光中的璀璨,“什么不错嘛,这可是我帮你射出去的。你还需勤练,不能自满。”

楚乐仪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夸的就是你啊,美人师傅。”然后转过身按他教的要领瞄准靶心。

他站的很直,身上都凝固了,脸庞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高高束起的发偶尔在秋风中飘扬。

看向她射箭的姿态不对,想要提醒时,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虽然是教了她一招,倒也不用叫师傅,不过少年被她叫了师傅,心里还是有几分愉悦的。

只是为何,她还要在前面加上个美人?

师傅明明是要敬重着的,哪有她这样的。

他射出第一箭时的自信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青涩和羞怯。

楚乐仪连着射出了七八箭,比自己练的时候成绩都要好。有的时候是“朱侯”,有的时候是“碧侯”。

虽然还达不到靶心的位置,但她挺满意。

放下弓来甩了甩手,胳膊开始酸了,“多谢美人师傅教我,我会了,歇着去了。”

少年有了师傅的身份,责任心重了起来,“哎,这怎么行?一次都没打中靶心。”

“可是我胳膊都酸了。”她捏着自己的胳膊揉了揉,把弓递给绿衣,“你喜欢看打中靶心,你练呗,我看着你练。”

“你看我干什么?”少年的话突然止住了。

她不会要说,“看你好看”吧。

他攥起了拳,觉得自己这一会脑子可能有什么毛病。

果然,那女子就是这般胡来的人,她笑的清脆,说了句,“看你射箭好看啊。”

他伸手扫了扫自己的耳朵,突然怪痒的。

楚乐仪瞧见他的耳朵红了,那颗红痣衬得格外楚楚动人。

看着就美味,也不知道这少年不穿铠甲是何模样。

少年不看她,清了清嗓子,“咳咳……好看是好看,但也不能多看,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但他没走,等着她先走。

楚乐仪也已经尽兴,说了个好,便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少年清亮的声音,“你是谁都还没说,我总该知道自己教了位什么人。”

楚乐仪回过头,说道,“我都不知道教我的美人师傅是谁,我们扯平了。”

她不再多留恋,揉着自己的胳膊走了。为了看美人付出的力气有点多,好辛苦。

留下少年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什么扯平了,明明是他教人,付出的多一点。

今天在这里练射箭,明天应该会在靶场见到她比赛吧,也不知道是哪位官员家的小姐,倒是落落大方,不似平常宅院女子那般拘谨。

游旭向来对这些女子和小孩的比赛不感兴趣,觉得实在没挑战性。

可明天突然想来看一看了,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可不能给他丢脸。

全然忘记了,谁会知道她是他教的呢?

*

楚乐仪泡完温泉,在贵妃榻上看自己随身带的日程册子,把一段拼音写成的“给瑥羽报仇”打了个对勾。

这事不能明着写,拼音就是好用,但不能多用,用多了眼会花。

“殿下,瑥羽公子来了。”是绿衣的声音,“他说有一局棋还没下完。”

绿衣心想着快要到睡觉的时辰了,今日公主又练了弓箭,极累的,可是今日瑥羽公子生辰,她还是进来报了一声。

“让他来。”楚乐仪合上自己的日程册子。

不一会瑥羽就乖巧的坐在她旁边,“殿下,我不是来下棋的,今天早晨辛苦您为我做了长寿面,听绿衣说,您还练了一天的弓箭,已是很累了。”

楚乐仪看着他乖顺的样子很是讨巧,语调被他带的也格外温和,“那你来做什么?”

瑥羽拿出一瓶药,轻轻覆上她的手,睫毛一颤一颤的,深潭似的眼不知在想什么,“想看看殿下的手好了没。”

楚乐仪翻开手心,只有握弓拉弦时的红印,指腹上早就好了。

“这,这怎么会......殿下也别太苛求自己。”瑥羽心疼的看着她手上的红印,打开药膏瓶要给她擦药,“我给您准备的羊皮手套怎么没带呢?”

楚乐仪由着他涂药,本也没什么,都没破皮,不过他想这么干就这么干吧,总要给人施展自己的用处的机会,承人好意。

她学着他的样子去吹自己的另一个手,“本来是带了的,我练了几次热了,就摘掉了。”

“明天比赛要带好,别摘了。”

“嗯好。”

瑥羽合上药瓶,还在轻轻托着她的手,眼睛里像是潭水幽幽,波光柔转,眼尾的红晕一直没退。

温情默默的,“晏公子来找我,说是给我庆生辰,是您告诉了他吗?他还让手下带了好些猎物过来,我经他同意,拿那些皮毛给我们两个用,想给您做一件冬天披的大氅,我也做一件相同的,可好?”

他动情的望着她,心里踟蹰,生怕她不答应。

楚乐仪最怕冷了,一听这礼物她也能分一半,当然愿意,“好啊,别做的太重,要轻薄一些。”

她手心已经干了,只有一点点药香气。瑥羽还不舍得放开,那么软。

接下来他应该退下了,可是他很想她,根本不想走。

开始没话找话,“殿下以往秋猎射箭也会提前练练吗?”

楚乐仪没有这块记忆,含含糊糊的说,“嗯,手生了,要提前练练。”

瑥羽脸上映出一个温良的笑,“我相信殿下一定能有满意的得分,殿下明天不要紧张,靶场箭矢众多,殿下要注意躲避。”

她的心都快化了,“真是个贴心的乖卿卿,放心吧。”

瑥羽脸上一热,她又叫自己乖卿卿了。

他本就风姿天成,感觉到了宠溺就模样更加骄纵起来,

“瑥羽十八岁了,不是十七岁了,又……又大了一岁。”可以侍候殿下了吗?

他呼吸很难,难的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楚乐仪突然有种自豪的养成的成就感,虽然也没几个月,但也算是伴着他长大了一岁呢。

她直了直身子,抬手摸他的发顶,“很好,继续长。”

像摸着一棵亟待窜高的小树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