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杭州不算冷,嬿婉的屋里却用上了冰。许是怀有身孕的缘故,总是要比平时畏热。
进忠刚进殿,看见地上的一大桶冰微微皱眉。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快起来吧,春婵看茶。”
嬿婉神情有些懒懒的,靠在小榻的软枕上闭目养神。
“看茶就不必了,皇上命奴才送新鲜的菱角来,一会儿还要回去复命呢,皇上说是想吃您这小厨房做的药膳了……”
他才说完,澜翠便主动揽过了差事,朝他身后跟来的小太监说道:“公公随我去小厨房一趟吧。”
“皇上还等着,你就在贵妃娘娘这等药膳好了带回去。”进忠斜眼吩咐一句。
等人出去了,殿里只剩嬿婉和春婵两人后,进忠才看着那桶冰缓缓道:“这才四月,冰放得太早了,一会儿撤了吧,别着凉了。”
“进忠公公本事大了,如今倒敢管起本宫的事了……”
嬿婉午憩后才睡醒,嗓音泛着懒,带着几分娇嗔,落到人耳朵里,半边身子都要酥了。
“奴才也是心疼您,这还怀着龙胎呢,寒气伤身呐,一会叫人撤了,莫让主儿沾了凉的。”
后半句是对春婵说的。
“是。”
春婵应下后极有眼色的退出了殿里,给二人留说话的间隙。
“奴才让小德子去找人了,估摸着还是那位水玲珑姑娘,皇后娘娘那处也打点好了,保管她能顺利闯到御船上来。”
进忠扶起嬿婉,慢慢走到妆奁前。
她鬓发有些松了,得重新梳一梳。
他动作熟练,没几下便重新笼好了散乱的发丝,趁着间隙,又悄悄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支发簪,稳稳当当落在她发间。
“又从哪得的新奇玩意儿?看样子,咱们进忠公公可是大出血了一回啊。”
嬿婉有些懒散的撑着脸,困倦得眼皮都要抬不起来了,这段日子,她是有些嗜睡的。
那是一只花丝翡翠簪子,精巧的金丝簇拥着翡翠,金丝挽成了花瓣模样,翡翠不是常见的翠绿,而是有些冰透的白色,被雕成了茉莉花的形状。
像是花枝在水中的倒影,被她嵌在发间。
“奴才让人寻遍整个杭州才找到的好料子,虽色淡,但胜在清透,最称娘娘美貌,莫说这些黄白之物,若是娘娘想要奴才的心,奴才也得掏啊……”
进忠挽着她的手,微微弯腰贴到自己胸膛之上,像是讨好时的花言巧语,可玩味间又带着几分认真。
见他动作,嬿婉索性将头探过去,将耳朵贴在他手边,他的胸膛之上。
进忠的心在打鼓,见她沉默着一直不说话,一颗心跳得更加杂乱。
她贴得很近,发间淡淡的香气在鼻尖萦绕。
“令主儿可听出了些什么?”
他哑着嗓音问道。
嬿婉故意又认真的听了一会儿,耳边是他磅礴有力的心跳,直到察觉他有些撑不住了才抬头略微挑衅的说道。
“进忠公公,本宫瞧着你也有些热啊,旁的没听到,倒是一肚子坏水儿,蔫坏!”
嬿婉故意没答他的话,说起别的来,娇笑着推开他,见他被自己逗得脸通红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
“主儿还是那么爱欺负奴才。”
进忠无奈的笑着,直起腰板来,宠溺的抬手将她方才动作间划出的发簪扶正。
他微微叹气,额前也沁出了些许细汗。
能怎么着啊,宠着呗,谁叫自己那么没出息,活生生将自己送出去。
扶正了簪子,手却没停,指尖顺着发间,耳垂,慢慢到脸颊点起一阵痒意。
嬿婉微微躲闪,脸上笑意不停,见她这模样,他心血来潮,两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以做惩罚。
捏着捏着,姿势就变成了捧着,才直起的腰又忍不住弯下,脸慢慢凑近,一个绵长轻柔的吻慢慢落到她唇间。
唇齿相依,呼吸间全是她的味道。
“奴才算是栽您身上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