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营帐内都被一片莫名的气息所萦绕。易朵儿娇弱无力地轻启双唇,发出微弱且断断续续的声音:“十,十……妈……”
那模样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始终难以完整地叫出那个名字。她努力想要呼喊出来的脸颊,因这份艰难而略显痛苦与挣扎。楚景辰心中明了,她是在唤自己。
他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紧紧拉住易朵儿的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她更多的慰藉与安全感,语气里满是焦灼:
“我在,我就在这里。朵儿不害怕!”他的这一深情举动,恰似一阵春风,渐渐抚平了易朵儿内心的不安波澜。原本惶恐彷徨的脸色,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在昏迷之中,易朵儿深切地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怀抱以及令她安心的气息,这让她下意识地以为楚景辰就在自己身旁守护,所以才会在意识模糊之际,口中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就这样,楚景辰以这样一个深情的姿势,将易朵儿轻柔地拥在怀中,度过了漫长的一个夜晚。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悄然洒入营帐。易朵儿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而又新奇的环境。
她心中满是疑惑,正思忖间,看到楚景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稳步走了进来。此时的楚景辰,依旧是阿景的模样。易朵儿轻声问道:“我怎么在这里?这是哪儿?谢星辰呢?”
楚景辰听到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竟是提及谢星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悦。
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小心翼翼地将药递到易朵儿面前,耐心解释道:
“昨天你晕倒了,我把你带回来,随后赶忙请巫师来救治你。巫师说你身上有两股内力相互冲突。”
易朵儿听闻,脑海中瞬间想起,那是顾亦舟和魏延的内力。
她此前倒是未曾料到,这两股内力竟会在自己体内相冲,怪不得一直感觉身体犹如被烈火焚烧,痛苦难耐。
见她陷入沉思,楚景辰轻声出言,将她飘散的思绪拉回,示意她把药喝下,告知这是一碗能够强身健体的补药。
易朵儿先是满含感激之情地向楚景辰道谢,随后皱着一张苦瓜脸,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楚景辰见她以往那般害怕喝药,如今却如此干脆利落,不禁好奇地问道:“你喝药竟如此豪爽,这药难道不难喝吗?”
易朵儿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
“这点药算得了什么。江州那场瘟疫,常常代替陈老试药,久而久之,我早已习惯了。”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然而楚景辰听在耳中,心中却越发地自责与懊悔。
此刻的易朵儿,对楚景辰的话未曾有丝毫怀疑。
但就在这时,阿柱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找来,跑进营帐,径直来到易朵儿的床前,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桑桑,玉瑶她自杀了。”
“什么?”易朵儿听闻这一噩耗,顿时激动地翻身下床,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大声地质问阿柱:“玉瑶死了?”
阿柱悲痛欲绝地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没有,昨天晚上,有人玷污了她。此刻她的情绪极度激动,你快去看看她吧,帮我安慰安慰她。”
易朵儿听到此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她披头散发,不顾一切地向外冲去。阿柱匆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紧紧跟在她身后。
而楚景辰深知此事关乎女子名节,自己身为外男,不便前往,便留在了原地。
玉瑶此时早已心灰意冷,如行尸走肉般。她此前已经尝试过一次寻死,跳入河中,却被好心人救起。
此后便一直将自己禁闭在屋内,不见天日。江晚歌守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傻事。
易朵儿心急如焚地冲进屋内,一眼便看到眼前这令人心碎的场景。
她心疼不已,快步上前,紧紧地抱住玉瑶,轻声说道:“没事,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只是默默地给予玉瑶温暖与依靠,并未追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她深知,此刻的玉瑶最痛苦的便是回忆起昨晚的经历。
江晚歌看到易朵儿虽然披头散发,略显狼狈,但整个人却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神采,心中明白她的身体已然康复。两人目光交汇,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玉瑶在易朵儿的怀中,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嘴里满是痛苦的呼喊: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死了?呜呜……我不想活了。”
片刻之后,易朵儿见玉瑶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疾言厉色地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凭什么你去死,那我们就当被狗咬了,这没什么的。该死的是那畜生。你告诉,是谁?”
再加上江晚歌在一旁苦口婆心地耐心劝导与安慰,玉瑶渐渐止住了哭声,缓缓道出了昨晚的经过:
原来是小可汗身边的副将瘟都,这个无耻之徒早就对她心怀不轨。昨晚她如往常一样去河边洗衣服,没想到瘟都竟在那里埋伏,强行玷污了她。
易朵儿听闻,气得双手紧握,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白皙的额头也隐隐冒出些许青筋。
她缓缓松开玉瑶,站起身来,低声怒吼:“你放心,我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说罢,不等她们有任何反应,便大步流星地径直走了出去。江晚歌担心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莽撞之事,连忙吩咐人去阻拦易朵儿。
当易朵儿走到营帐外,她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虽然自己有内力加身,但瘟都身边有众多侍卫贴身保护,且他自身武功高强。
自己若是直接去找瘟都算账,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她在营帐外来回踱步,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楚景辰缓缓向她走来,见她愁眉不展,便出言安慰道:“你放心,自有人会惩治他。”
“唉……”易朵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心里明白,他们如今只是这里的奴隶,人微言轻,想要撼动如虎踞般威严的将军,谈何容易。她只当楚景辰是在安慰自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他。
然而,就在此时,瘟都在与拓跋宏商议要事。
陈生得知阿柱拿着刀冲去找瘟都了,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通知闫老等人。
众人闻言惊呼失色,他们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柱去白白送死。
易朵儿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柱身处险境而坐视不管。于是,她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大胆而又冒险的决定,转身对着江晚歌说道:“江婶儿,麻烦你照顾玉瑶,我去看看。”
江晚歌虽然满心担忧,不愿易朵儿去涉险,但也深知不能就这样放任阿柱遭遇不测。
易朵儿几人心急如焚地赶到拓跋宏处理公务的营帐,却被守卫的士兵粗暴地拦下。
士兵们面露凶狠之色,对着易朵儿大声怒斥。若不是忌惮她与谢星辰关系匪浅,恐怕早已将她拖下去严惩。
易朵儿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拓跋宏,你给我出来!你们把阿柱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拓跋宏黑着脸,满脸怒容地从营帐内走了出来,身旁跟着一脸嚣张不屑的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