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见不相识,李馅只想骂爹,还没开口,大帅哥猛地拿掉他的左手。
面具掉在地上,李馅气炸了,抬手要给帅哥来了一拳。
“阿馅,竟然真的是你!”
李馅收了手,疑惑的看向面前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没有认出是谁,视线却落在两人手腕上。
同样的护身红绳。
陆恒。
那个花了好几年终于忘掉的人出现了。
六年七年还是八年?
李馅猛地甩开了陆恒的手,飞身一跃没了人影。
安稳的生活终归是被一颗老鼠屎搅乱了。
离开西北决定不再找这个人之后他独自闯荡江湖。
他确实是开始了新的旅途,然而不管到哪里做什么事,都无法彻底消解他心中的空洞之感,那空洞也在繁华盛世中变成了空虚。
他开始对闯荡江湖这件事感到疲惫,对日复一日风餐露宿的生活感焦虑烦躁,然后他开始变得迷茫,在清镇捉弄那些想要挑战百病林的江湖人成了他发泄的方式。
不过那种释放的快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在大慈镇,那股子迷茫让他变得沉默寡言,甚至他都不想去接触别人的因果了。
要回京州是他最后想要做的事情,并不是想要回来做什么,而是他想把自己送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去。
他是保护国公府的鱼纹人,哪怕师傅带他习武游历江湖辗转各地,京州依然是他待过最久的地方。
他想要把疲惫的自己送回去,回到他最熟悉的地方去。
帮主说的没错,他只是想要个归处。
或者说他想要回家。
只是他没有家,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归处,所以他自己给自己买了个小院。
有了可以一睡不醒的地方,他心中安稳了一些。
地下赌场的激烈的搏斗虽然不足以让他释放自身,然而仅凭肉身力量拼命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好。闭着眼睛都能走街串巷之地,热闹安稳而又血腥的京城,终于,他在这里放松了下来,那个空洞变小了。
他忘记了年少时遇见的那个人,也看开了。
然而这时那个人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心情又变得乱糟糟了!
虽然他一天也没怎么想那个人,然而即便他不去想,那个人存在这件事却是个事实,他的压力依然在一天天增加!
今天他不小心下了重手,地下赌场管事的委婉的警告了他,这件事让他很不爽,同样也增加了他的压力!
他现在需要更多更多的刺激!能够让他发泄所有的刺激!
在待在这里他会疯掉的!
他要离开这里,把这房子给挂在牙人那里租出去或者卖掉!
李馅说干就干,立刻就把房子挂了出去。
然后他离开了。
为了寻求刺激,李馅彻底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技巧,野人一般在城外六里之外的的深山里和野兽们搏斗了三天三夜。
老虎被他打死了俩,五人才能打死的野猪他一人干死了五头。
长得挺仙的一公子哥浑身兽血,拽着比自己重三四倍的野猪在山里拖行,实在是诡异,若是有人看见定然会以为这人是地狱里来的恶鬼。
李馅本来想把猪拖到山下的村子扔给村民,不过他拖了十几米就彻底放弃了,他是想要发泄,但他不想要干这种苦力。
李馅也懒得下山进村里喊人,走到了射程之内,拿出弓箭咻的射穿了某户人家的房梁,给村里人寄送血书让他们去山里扛猪。
毫无技巧和野猪搏斗无疑比地下赌场那些经不起折腾的打手好玩得多,斗了三天三夜打了个舒服,心情舒畅,人也累了。
射出血书后的李馅站在山崖上跟个疯子一般哈哈哈大笑。
笑完累到想死,李馅火也不点一个倒头就睡。
累过头了一觉睡到下午,醒来随便吃点干粮,李馅开始准备他新的刺激。
山里有一条湍急的河沟,他要编个竹筏去漂流!
最后一个,突发奇想的纯娱乐项目,等干完了他就彻底舒心了。
不过这突发奇想的娱乐项目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漂流确实挺好玩的,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刺激感,撞上石头飞上天,从断流飞瀑掉下来什么的,水下窒息感体验也不错,有和师傅练功时的那种疯狂的感觉了。
李馅玩完了漂流,摔得浑身是伤,不过也不是多重的伤,各种淤青擦伤而已。
身上满是兽血的白衣被流水冲干净了,穿着着湿衣服实在难受,李馅找了个山洞在洞口点了堆火,光溜溜全脱了把衣服烤干。
烤干了衣服已经半夜,穿了衣服李馅就靠着墙头睡着了。
这一睡便到了第二天下午,高热难受醒来,头晕眼花,口干舌燥。
热病随随便便就能死人的,李馅踉踉跄跄去取包袱里的药,随便找了颗清热解毒的吃下,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一睡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李馅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身体力气全无,汗如雨下完全站不住。
快要死了?
他在野外还没生过这么重的病呢!
眼眶发热视线模糊,李馅爬过去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头晕眼花一片漆黑,缓过来李馅拿起牛皮水袋喝了一口水。
总算清醒了点,李馅捂着额头起身跌跌撞撞去砍了一棵儿臂粗细的树杈当做拐杖。
拐杖比他人还高,李馅就这样杵着拐杖下山。
他要回家。
亏得他为了玩漂流换了个山头,否则走到半夜都回不了京城。
五里不到的山路,李馅踉踉跄跄神志不清从巳时末走到了酉时末。
回到京城来到自己家门口,李馅已经彻底累垮了。
扔掉已经分叉脱皮的木棍扶着石墙,李馅推开自家大门。
门推开了……
一双黑色的鞋子出现在他眼前……或许并不是他推开的门而是里面的人准备出门罢。
谁在他家,李馅已经管不了,因为他晕了过去,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恒抱着怀里的人,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李馅究竟去干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的,陆恒不知道。
陆恒看到人时已经心脏骤停了。
吩咐小厮去清心堂请神医,陆恒火速把人抱回屋内。
清心堂坐堂的神医是个老头儿,据说很久以前在皇宫里当过御医,现在是太子的其中一个老师。
神医来看了人,然后开了一堆的药。
“热伤了肺腑,如果能挺过今晚,可活。”老神医说。
陆恒要疯了。
那时候他跟着永安王爷离开梨村,王爷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去军队,他志不在军营,因此带着跟随王妃的辛苦存下来的银钱告辞王爷自谋出路。
多年过去,他的确做出了一点成就,开了一家小楼,卖的故国的烈酒。
然而平凡人白手起家何其艰难,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打下来一片天下。
他和那个人的距离在缩小也在渐行渐远,等他回过神过来,他想要靠近的那个人连背影都已经看不见了。
陆恒眼底一片沉郁,伸手去触碰李馅惨白的脸颊。
他的阿馅是绝世的高手,怎么会就要死了呢?
他不允许!陆恒发疯了一般也不管会不会让那人难受把床上的人抱起来搂在怀中。
小厮端了药进屋。
谪仙不染凡尘,死了便是升仙,药喂进去又自嘴角溢出,陆恒含了药渡给他。
李馅终是挺了过去。
醒来不知今夕何夕,他又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少年已经长大,和他想的一样。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长成了妥妥的大帅哥。
李馅没动,男人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见他醒来红了眼,立刻就俯身吻住他。
很凶的吻。
李馅没有推开也没有主动接受,被动的承受了这个吻。
“你为什么在我家?”他质问,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绪。
“我买下了这里”陆恒说。
“以后,这里是我们的家。”
……
原来是这样……
他原来真的回了家……
李馅低头,嘴唇被他咬出了血……
陆恒担心的凑上去,李馅突然缓缓拥了上来,搂住他的脖颈吻他。
舔咬他的脖颈,并没有咬痛他,就像蛇一样,温柔而又色情的吻……没有带着欲望的吻,就像是在舔舐伤口一般……
陆恒任他动作,在李馅停下来的时候,陆恒握住李馅的腰把人压倒在床上……
静谧的情事,叫唤轻而绵长,仿佛是苦难的呻吟。
这苦难的呻吟直到日照中天终于冲开了逢,松了一口气。
李馅陷入了昏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
“这里是我家,我不想在家里看到别人。”小厮端了药进屋放下离开,李馅低着头幽幽说道。
于是陆恒让那小厮搬去了店里,赶走了所有的下人,再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李馅就像找茬一般……
“不许带人来我家。”
“我还没吃饭。”
“水冷了。”
……
时光飞逝……沙洺楼的主人,年轻有为又帅又多金的陆恒终成了二进小院什么都干的男保姆。
不过本人乐在其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