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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

程听本来还打算去山上转转,不过下雨泥泞,路不好走。

索性先回去联系那个钢铁厂的会计,至于秦戈,他以陈晏的名义约一下宋家人,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房子。

陈愿两根手指搅在一块,这事说来因她而起,她踌躇片刻,凑到程听旁边问能不能跟她一块去。

程听没拒绝,她原先还担心自己去说那个叫小红的会计不相信。

两个人的话,肯定比一个人有用。

陈晏撑伞把他们送到门口,程听扒在车窗,目光坚定,“陈晏你回去吧,我一定不负所托。”

天色灰蒙蒙的。

撑开的雨伞竖在房檐下,靠近墙角的位置住了一窝燕子。

衔接的燕窝里探出几只黑白相间的脑袋,小眼珠滴溜溜的看着陈晏直转。

晚饭是田云野送来的。

田桂琴拨的番茄疙瘩汤,上边窝的荷包蛋,田云野坐在陈晏对面,双手杵着下巴。

“陈晏姐,你往下翻翻,下边有大鸡腿。”

陈晏依言挑开下边的面疙瘩,两只鸡腿并排堆在一块,怪不得今天是用盆送的。

陈晏夹出一根放在干净小碗里,推给田云野,“咱俩一人一个。”

田云野摇头,不大的年纪,神色满是坚定,“陈晏姐,这只鸡腿是我送给你吃的,你不要难过,我长大了,我可以替舟哥保护你。”

这话他下午就说过,鸡腿就是他的决心。

陈晏给他拿了双筷子,勾起嘴角,“你不吃饱怎么长高,怎么保护我。”

田云野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又觉得陈晏说的有道理,想了想,“那好吧,陈晏姐,你说鸡为什么不能多长几条腿,这样我们就都能吃上了。”

灯光晕黄。

外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屋里一片温馨,树叶洗的翠绿,有几片打着卷的落下。

陈晏晚上没睡踏实,迷迷糊糊就感觉看到梁竞舟的背影,她喊他的名字,可梁竞舟像是没听到。

陈晏去拉他的手,结果摸到一手血,下一秒,梁竞舟突然转头,整个人像是拼图碎了一地。

脑袋随着地面滚了几圈,一双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陈晏,鲜血糊满额头,他一字一句。

“陈晏我疼,我好疼啊。”

陈晏猛的从睡梦中惊醒,而远在西北,入夜燥热,干燥的风吹动地面疯长的杂草,月光似乎都比田水村的更亮。

陈三元蹲在草丛,看着挡在自己前边的梁竞舟,语气焦急,“舟哥,你受伤了。”

梁竞舟捂着下腹,五指间浸满鲜血,他满不在乎的甩甩胳膊,“死不了,注意隐蔽,通知鹰子从左后方撤。”

陈三元咬了咬牙,一手扶着梁竞舟的胳膊,嘴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口哨。

草丛快速压低又恢复原状。

黑夜里仿佛没人来过,唯独留下一地血腥味。

枯死的树干胡乱堆一块,鹰子脱下手上手套,熟练拿起镊子替梁竞舟处理伤口。

陈三元坐在一截树干上,眼神紧紧盯住四周,梁竞舟腰上用子弹划的,他推了陈三元一把,自己没躲掉。

酒精刺激的肌肉发紧。

鹰子为了转移话题,“舟哥,从咱们刚进西北,这已经是第三波了。”

“折了一个兄弟,但对面好像对咱们行踪了如指掌。”

梁竞舟下了火车就重新买了辆车,连牌都没上,他们这段时间都是从山里走的小路,偏偏依旧躲不开追击的人。

梁竞舟手里把玩着匕首,垂下的睫毛阴影打在眼睑下方,他声音淡淡,“你是说有人给他们报信?”

这话一说。

空气突然安静,只能听见火苗燃烧树干的劈里啪啦声。

几张眼睛同时看过来,鹰子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他依旧点点头,“舟哥,我确实怀疑有人报信。”

旷野的风吹了又吹。

梁竞舟手上动作不停,坐在火堆旁边的魁梧男人猛的站起来,眼神扫了一圈,握着拳头敲了几下自己胸口。

“舟哥,俺老牛对你绝对忠心,不可能是俺报的信。”

他刚说完,对面长相稚嫩的小孩嗤笑一声,“这谁说的准,我也觉着我对舟哥忠心,那是谁报的信,结巴,不会是你吧。。”

火堆边加上梁竞舟一共还有六个人。

隐在黑暗的人影微微一晃,他张了张嘴,不等开口,梁竞舟把匕首往地上一插,只留出寸长的手柄。

“得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相信的。”

“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还剩最后一天,结巴,你守夜。”

黑影终于从树干后边出来,他半边脸烧的沾在一块,点点头,“知,知道了,舟,舟哥。”

几只鸟雀扑棱翅膀飞走。

陈三元从车里拽出一条毛毯搭在梁竞舟腿上,他双手环胸靠在身后树干,几个人形成一个包围圈似的,陈三元压低声音,“舟哥,鹰子说的有道理。”

梁竞舟没睁眼,动了动嘴唇,“你觉得是谁。”

陈三元看着地上的匕首,“不知道,会不会是老牛?他反应最大。”

但又觉着是结巴,毕竟舟哥为什么会突然让他守夜。

梁竞舟终于睁眼,乌黑瞳孔倒映跳跃的火光,他抬抬下巴,“我再教你一句,没有准确证据之前,不要怀疑身边任何一个兄弟。”

“他们都是干拎着脑袋跟你干的。”

陈三元表情羞愧,低下头,“我知道了舟哥。”

话音刚落,梁竞舟勾起一抹痞笑,冷冷看向前方,“当然,如果有证据,那就不要手软。”

匕首闪过一丝锋利的光。

陈三元一回头,梁竞舟动作极快,不过手指微张,匕首紧紧扎在小孩双腿之间不足十公分的位置。

小孩从睡梦中惊醒,一把攥住身边的武器,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子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凌厉。

“舟哥这是什么意思。”

陈三元朝他身前指了指,就看匕首下边钉住一只泛着蓝光的蝎子。

几滴蓝色血液流进地面。

小孩松了口气,露出尴尬的笑,“谢谢舟哥。”

他拔出匕首,隔的老远朝梁竞舟丢过来,陈三元反手接住,瞳孔一缩。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