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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一大早起来,精神振奋,来到景煜这里,参加例行的晨会。

刚一进门,便被一个黄黄的东西砸中了脑袋。

他忙一躲闪,那东西掉在地上。

他忙拾起来,竟是一卷圣旨。

这时,帐中只有景煜端坐在堂上。

周明道,“哎呦,我的殿下啊,这是圣旨啊,你不要命啦!”

展开一看,周明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骂道,“妈的,咱们在前方流血流汗,他郑元启却告状,竟然说你串通山匪。这!?虽然这也有一部分实情吧,毕竟你和那南星有一些......”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卷书向他扔来,“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周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之前二人还腻腻歪歪的,什么城墙相救,什么看病吃药的,这又是怎么了?难道.....?

周明偷偷看了景煜的脸色,觉得似曾相识,这不是和京城中那些被夫家嫌弃的妇人一样吗?

莫不是殿下又被人家给甩了?

不应该啊!

那日还有人看见二人一起骑着马出了府,并缰而行,这应该是你侬我侬的节奏啊!怎么会脸色这么臭?

景煜道,“如今圣旨已下,让我们尽快回京,显然是郑元启已经按捺不住了。”

又问道,“这几天郑元时可有何动静?”

“还不是老样子!照样吃饱了就练枪,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倒是那小阿七,自从山寨回来,对郑元时的态度像变了一个人,这小子怕是看上她了!”

“可那郑元时虽是女子,却心机深沉,咱们几番试探下,她对郑家的事却守口如瓶,不知道是所知不多,还是隐藏极深?”

周明也道,“是啊,这女子被揭穿了身份,还是一副男人打扮,每日混在男人堆里,她倒是很淡定,难道不怕咱们将此事告知皇上?”

景煜道,“我朝开国后,父皇因着母后的关系,对女子的态度也极开明,甚至为了繁荣经济,鼓励女子出去从商,怕是那郑元时见身份已暴露,索性自暴自弃,想着就算咱们说出去,她有军功在身,父皇也不会怎么样,说不定还会称赞其巾帼不让须眉。”

周明想,景煜所说倒也在理,毕竟天下人皆知,梁朝开国皇帝与去世的结发妻子王皇后伉俪情深,早年间宁武帝马上打天下,王皇后一直跟随在旁,辅佐有功。她为皇帝生下三个儿子,因为早年间随丈夫征战四方,颠沛流离,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夭折。如今的太子梁景烨排第三,建国后即被封为太子,可见皇帝对皇后的信任与宠爱。

如果发现郑元时是女子,说不定皇上还真的会称赞其巾帼英雄,而且郑元时样貌肖似其姐郑贵妃,虽然日常是男装打扮,如今看来却是掩不住姿色清丽,说不定还会被纳入后宫,搞出个什么娥皇女英的佳话。

想到此,周明笑道,“不提她了,只说那个什么,那个谁,就是那个会医术的小丫头,又怎么惹你了?”

景煜从玄诚子处回来已经两天了,心中一直烦闷,也没有诉说的地方,听他问起,便垂眸道,“可能我们有缘无份!就此做罢吧。”

周明坐在他身边,见他一脸愁容,笑道,“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快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日,我去见了她师父玄诚子。”

“好事啊!早就该见家长了!”周明笑道,“那为何你还闷闷不乐?”

“她师父不认可我,还给我讲了个故事。”

“哦?我就爱听故事!快说来听听!”周明的眼睛都亮了,这世外高人讲得故事定然不一般!

景煜只得原样复述。

“说是,她养了一只鸟儿,羽毛好像开彩的霓虹,非常漂亮。她每天殷勤喂食喂水,可是几天之后,那鸟儿却羽毛凋零,精神萎靡,完全不似当初的模样。

于是,她去请教有经验的养鸟之人,却听说,此鸟不是笼中之物,即使把它关起来,用绳索把它拴起来,它仍然向往着林中生活如果养鸟人还不把它放出来,久而久之,它会挣扎,抗拒,不吃不喝,憔悴而死。

于是终有一日,她打开了笼子,放鸟儿出来,那一刻,鸟儿精神一振,振翅飞翔,在空中绕了几周,像是给她致意,但马上就飞向远处自由的天空,那一刻,它的每一片羽毛都仿佛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周明听完笑道,“是个会讲故事的老人家!她的意思是说,你不应该束缚住那个丫头!”

景煜苦笑道,“我哪里会听不出来!当下有些生气,却又觉得无可反驳,女子嫁人可不就是跟从夫家,嫁夫从夫,夫死从子,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那你就这样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如何?人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难道我还要死皮赖脸地赖在那里不成?本王也是要面子的。”

周明道,“这你又不懂了不是?这只是她师父的意见,又不是南星本人的意见。她本人怎么说?”

景煜想起南星对自己的态度,好像避之唯恐不及,还不惜使些小手段把自己吊在树林里,哪里像是对待情郎的样子!

不由地更加垂头丧气。

周明鼓励道,“哎呀,有句老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人家刚刚给了你个考验,你就打了退堂鼓,哪里是真心对人家的样子!”

景煜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是说,她这是在考验我?”

周明道,“当然,佳人的芳心,就像那生长在冰山上的雪莲,那悬在半空的明月,是要努力争取的!哪里能让你随随便便就摘得!”

景煜不由心中一动,“这么说,她并没有完全拒绝之意,只是在试探我的诚意?”

周明一拍他肩膀,“是啊!完全正确!”

景煜站起来,浑身洋溢着昂扬斗志,像要出征一般,“没错!一定是这样!周明,咱们现在就再去拜访玄诚子她老人家!”

“好嘞!我这就去牵马!”

周明也早有拜会这个神秘的世外高人之意,二人当下便往玄诚子居处而去。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时隔两日,那处草屋竟已人去屋空。

周明前院后院四处寻找,没发现一个人影,屋中没有衣物和被褥,只有一张空空的木板床。

不由问景煜,“阿景啊,你莫不是做了个梦看见了玄诚子?”

景煜四下仔细查看了一下,道,“不会!这水缸中还有水,还有用过的水瓢。他们定是搬到别处去了。”

“为什么呀?就是怕被你找到?”

景煜心下黯然,南星果然如此躲避自己吗?

自己又不会强迫于她,何至于此?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南星却已踏上了去往京城之路,师父玄诚子已于一日前云游四方去了。

南星身后跟着白芨、白术与白芍三人。

这几日里,南星曾问过三人今后的打算。

她想着,为父母报仇是自己的事情,对方是当今皇上的红人、在京城权势滔天的郑家,这条路不用说也会非常凶险。

她不应该拖累他人,更不应该把他人无端地卷入其中。

没想到,白芨的回答是,“阿姐,你别想把我撇下。”

白术和白芍更是执意要跟着她。

于是这后组成的白氏家庭,一路师徒姐弟相称,南星仍旧化名白芷。

如今,站在祁连山下,南星望着远处昔日清风寨的方向,心想,六年前,自己又如何能想到宇文铎与自己竟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可是,那时,自己更不会料到,自己与叶凌风之间竟有那样的恩怨纠葛。

还有景煜......

“师父,那梁景煜后来没有纠缠于你吧?”白术问道。

南星想起景煜离去时连招呼都没和自己打一下,应该是死了这条心了。

便回道,“怎么?觉得你师父还对付不了他?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再见到他了。”

“可是我们此去京城,也许还会碰到他呢!”白芨对景煜印象不错,不由有些可惜.

南星望着面前的山水纵横,淡然回道,“或许会,或许不会。有缘,江湖再会;无缘,再不相逢。”

然后驾地一声,纵马向前,向着广阔山水之间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