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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温暖的阳光照进小屋,南星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看着窗户外面晴朗的好天气。

半夏跑进来,“小姐,小姐,快起床了!王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馅饼。我帮你梳洗一下,咱们快去见老爷夫人吧。”

“好啊,”南星坐起,在菱花镜前默默梳头,却忽然看见身后的半夏在镜中的容颜越来越苍白,衣服竟一点一点地燃起火来。

“啊!”南星一声惊叫,双手在空中抓着什么。

红樱就睡在她旁边的榻上,也被惊醒了.

她赶忙来到床前,看到南星双眼闭着却眉头紧皱,非常痛苦的样子,想要叫醒她,却又见她面色发红,额上渗出颗颗豆大的汗珠。

忙伸手一探,不好,这孩子竟发起了高烧!想是昨日夜里淋那么大的雨,又遭此巨变......

她忙叫来医士,正是之前询问南星姓氏的阿古。

阿古见南星躺在平日里景煜休息的卧房,有些惊讶,这不是白天那个救下肖青的小公子?

但景爷立下的规矩,不该问的不多问,忙坐在床边,搭手诊脉,接着又是一惊,原来这个让许多成年医士都自愧不如的神医妙手竟是个女娃!

他按下心中的惊讶,向一旁的红樱道,“无妨,是风寒。我去开个方子,按方服药,一两日便可大好。”

“劳烦阿古叔。”

这时景煜来了,听说南星病了,忙来到床前,伸手探向南星额头,见她还昏睡不醒,着急地问:“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红樱见小主子去而复返,忙回道,“才烧起来的,阿古叔已经诊过,无大碍。”

“怎么无大碍?额头上烫得这么厉害!竟没有发觉吗?”

阿古在旁看到他疾言厉色,不免又是一惊,心道,小主子平日里很少对人发脾气,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娃,竟能让他如此。

于是又不免深深看了躺在床上的南星一眼。

红樱忙道,“怪属下照顾不周,请主人责罚。”

景煜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红樱一向忠诚,办事又妥贴,从没出过什么差错。是自己太急躁了,再说,自己回宫时,也未发觉南星有何异常,怎么能一味地怪红樱。

他毕竟少年心性,此刻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关心南星,怕是被属下看在眼里,倒要笑自己了。

于是轻咳一声,向红樱道,“南星昨日为我解困,更是救了肖青的命,咱们怎可对恩人轻慢。既然阿古叔看过了,赶快去抓药吧!”

想了想,又板着脸道,“此间南星的事情,只有这个屋里你和阿古叔知道,你们绝不能告诉其他人!否则,咱们这里的规矩你们也是知道的!”

红樱领命而去。

阿古却站在一旁未动。

景煜看着他,皱了皱眉头,“阿古叔,可是有何不妥?”

阿古略显迟疑,还是说道,“不知这位小娘子,府上可是姓夏?虽则昨日里他说姓杨,但属下实在是觉得似曾相识,像极了一位故人。”

见阿古叔已识破南星女儿身份,景煜也不避讳,问道,“哦?难道您认识她的父母?”

“真的姓夏?可叫夏谦?”

“正是!”

“竟是故人之女!”阿古坐下来,把事情原委道来。

原来阿古从前也是晋阳人氏,学医师从夏谦父亲,其时,夏谦与阿古还有私塾先生家的刘婉儿三人关系非常要好,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三人渐渐长大,阿古对刘婉儿心生爱慕,但看到婉儿喜欢的是夏谦,而不是自己,虽然嫉妒,却也愿意为了心上人的幸福而将自己的心意深深埋藏。在夏谦婚后,阿古便辞别师父,远走他乡,至今未娶。后来遇到了景煜,便投其门下。

如今竟然在他乡遇到了故人之女,这么多年,竟不知夏谦也与妻女在京城多年。

阿古忙问道,“那不知今日为何事,这女娃却在此处没有归家?我那师弟岂不是要着急?”

景煜不禁黯然.

望着南星睡梦中仍紧紧皱着的眉头,不由想到:“几个时辰前,在那屋顶之上,我刚刚给了她希望,告诉她有可能父母并没有身死,可现在,圣旨一下,即使她的父母仍在世上,却已是被通缉的朝廷要犯,可以说是人人得而诛之,境况比以前还要不如......”

阿古又问道,“不知我那师弟现在何处?”

景煜也不瞒他,便把发生的事情逐一告知.

阿古顿时跌坐在那里,想到师弟和弟妹说不定已经与自己天人永隔,久久说不出话来,一时唏嘘间不由老泪纵横。

景煜想到一事,问道,“阿古叔,你既然与夏医师是师兄弟,想必对他家人非常了解,不知可有何亲族?这圣旨一下,怕是刑部要拿人了。”

阿古忙擦了擦眼泪,想了想,道,“据我所知,夏家人丁单薄,到我师弟这一代他是独子,他在晋阳老家并无其他亲族,可婉儿......哦......弟妹家中倒是有一姐妹,就在晋阳老家。”

红樱端着熬好的药碗进来,景煜当即把利害说与她。又吩咐道,“传我命令,派精干人手快马赶赴晋阳,告诉他们躲一躲!要赶在刑部的人之前!!”

“好!我马上去安排!”

此时,汤药已熬好,阿古亲自端过来,想要扶起南星喂药,一则是感叹女娃身世可怜,二来是故人之女,又多了一层亲厚,自是要亲力亲为,方不枉与她父亲师兄弟一场。

却听景煜说道,“我来吧!”

说完他已挨着南星的床头坐下来,轻轻扶起她,用帕子轻轻拭去她额头的汗,轻声叫道,“阿星,阿星,醒来喝些药吧!”

叫了好几声,南星才悠悠醒转。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到景煜近在咫尺的脸庞,忽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道,“阿景,我做了个梦,我梦见半夏,......半夏......着火了!”

便再也说不下去,泪水无声滑落少女苍白的面庞。

景煜看到她如此,也心里一阵难过,白日里她还那样意气风发,如今却......

先让她喝下药,圣旨的事先不告诉她,等她好些,让红樱慢慢说给她。

他柔声安慰道,“你感染了风寒,先把身体养好,才有力气想这些事情。来,先把药喝了。”

他示意阿古叔拿过药碗,一边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时,一边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喂到南星嘴边。

“乖,张嘴!”

南星生着病,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迷迷糊糊地,却歪着躺在景煜怀里,被人温柔以待,也觉得无比受用,竟像是回到了以前自己生病时被父母亲如此照顾的时光,一时觉得温暖舒适异常,只想沉溺其中。

便依着景煜,一口一口喝下汤药。

阿古在旁边看到,不由咋舌,心道,“小主子对这女娃可是不得了!他平日里板着面孔装着小大人严肃的模样,对这女娃竟如此温柔,这才一日的功夫,竟到了如此地步,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揣在怀里怕捂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这要是再长大点儿,怕不是要......”

转念又想,“南星是故人之女,竟遭逢巨变,也得亏有人护着,要不然,此刻怕是已被刑部的人抓拿了去,成了那刀下之鬼!唉!我那师弟与弟妹也不知如今是否尚在人间,还是与自己已经天人永隔......”

他在一边思绪纷杂,不知不觉间南星已将一碗汤药喝完。

景煜见汤碗见底,才松了口气,帮南星拭了拭嘴角,又让了阿古找些果脯之类的。

阿古拿来了一小碟杏脯,道,“夜里不便惊动其他人,让阿七在小厨房寻了些。”

景煜点头,接过来,递给南星道,“你含一两个,嘴里就不至于太苦了。”

阿古面上不显,心底又是“啧”地一声,小主子对哪个女娃娃如此上心过。

景煜轻轻扶着南星躺下来,又为她掖好被褥。这才走出密室,叫过红樱, 把圣旨一事告知她,安顿她一定要看紧南星,这两天千万别出去,慢慢寻个机会再把此事告诉她。

红樱一一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