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秋跪在叶桑面前,低着头,“小姐,南国……”
她一开口,先哽咽。
“南国的灭亡……”她深呼吸,哑着声:“是因为少主。”
厉绥洲一怔,下意识看向叶桑。
叶桑看着步秋,静了良久,面无表情,“你来找我,背叛你的少主告诉我这件事,是想替他认错,让我饶他一命是吗?”
步秋张了张嘴,“少主他……已经快死了……”
叶桑冷声道:“你有一分钟时间把话说完。”
厉绥洲站在一边,看着步秋,没有说话。
步秋抿唇,不敢再迟疑,“少主本就是因为意外才能活这么久,跟您这种真正的长生不老完全不一样,他的身体会有反噬,一旦反噬,他的身体会加速衰老,死亡。”
她说,谢洛的长生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长生,跟叶桑也不一样,似乎是用了什么药物和技术,延缓了身体的衰老,保持年轻不老。
也可以说成是,他在透支未来的生命。
而这个药物和技术会失效,一旦失效,他立刻就会衰老。
比如,他是20岁用的药,那他之后就会一直维持20岁的模样,就像是长生不老。
他用20岁的模样,活了60年,80年或者更高。
药一旦失效,他立刻就会从20岁变成60岁80岁的模样,体内器脏的衰老程度也会翻倍。
待失效,变得苍老,直接就会死。
这是步秋才知道的。
“当年南国的毁灭真相,女皇不愿意和外界来往,更不愿意跟随时代的潮流,但也放了想去外界的子民出去,就在您沉睡那段时候,少主偷跑出去,引来了一些人……”
他想出去。
他想打破女皇固步自封的想法,想让女皇看看外面的科技世界,他想证明给女皇看,外面的新世界对南国这种地方会容纳接受。
最终。
他打开的,是贪欲,是恶念,是南国的覆灭。
叶桑沉睡的时候,没人能叫醒。
女皇怕她被人发现,把沉睡的她藏在南国的圣地地下深处。
“那些人被少主带到南国,结果那些人为了得到王蛊,对南国进行了毁灭性的攻击……”
步秋在啜泣。
“少主很想活下去,所以他在找延续生命的办法,他做了那么多,甚至用生命为代价,只是想陪着您,想要得到您的爱……”
“桑小姐,少主他也只是当年天真被人骗了,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以为自己没有了回头路,可他还有,他的回头路就是您……”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您,但只要您去阻拦他,一切就都还有挽回,回头的机会,我求求您救救他……”
她哀求着。
“你想让我救他,阻拦他,可是凭什么呢?”叶桑看着她,表情和语气都平静无波,“南国是他的家,不是我的家,我答应女皇照顾他,是他自己走上的死路。”
“他走上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桑桑从未喜欢过他,不是他的回头路,你来这儿就是错的。”厉绥洲开口,声音沉冷,“他自己犯下的错,凭什么让桑桑承担?”
“我……”步秋哑声,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
只是南国已经覆灭了,现在才叫做旧南国。
它还存在的时候,只是一个神秘的古国,那时候,南国有批皇家暗卫,守护南国。
他们一代一代的,每一代都要从小就要接受训练,训练过程是非人一般的地狱。
因为那一场毁灭,南国的暗卫悉数灭亡,一共就只剩下四个,都护着谢洛逃了。
叶桑醒来的时候,原来虽然不大但也算美好的南国一片废墟,坍塌的房屋里遍地尸骨。
谢洛不见了。
点点也不见了。
无处可寻。
步秋是个孤儿,是习武天才,被谢洛身边暗卫捡回去进行地狱训练,成为谢洛的守护者。
可谢洛又不见了,把她安排去跟着了叶桑。
直到如今。
她是南国最后一代暗卫,也是最后一个。
她不想看着少主走向绝路,走向悲惨结局。
步秋知道,自己没资格替谢洛来求叶桑,可她不想就那样看着,谢洛彻底地走上绝路。
“步秋,你不傻的。”叶桑拉着厉绥洲绕开步秋走过去,“你又如何能确定,南国的毁灭不是他长生计划里的第一步呢?”
“我……”
“他若能回头早就回头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叶桑拉着厉绥洲,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步秋瘫跪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砸落地上。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叶桑也不会在乎,可她还是想试试,试着求一求叶桑的心软,叶桑答应女皇照顾谢洛的承诺。
可叶桑从不心软。
这一生,除了叶仁成和小秀,叶桑谁也不曾真的亏欠,同样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做了错事,还能让叶桑有几分宽容。
而现在,所有人都没了。
她连叶仁成的后人,都放弃了。
步秋跪了很久,才起身离开,眼里的泪早已干涸,变得清冷坚决,那就她自己去阻拦。
*
回小院后,厉绥洲去做饭。
他看叶桑神情的确没有半点被步秋所说影响波动,才开口:“能让人维持容颜不老的科技,目前这个时代的确有一些。”
就是利用整容,换器脏,一些残忍的技术。
还有一些,是可以延缓衰老的特殊药物。
“他不是。”叶桑垂眸,“他用了长生蛊。”
厉绥洲一顿:“长生蛊?”
“在点点这个王蛊诞生以前,南国的蛊王是一种长生蛊,蛊可以用来控制人心,甚至可以控制尸体起死回生,但那些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长生。”
叶桑气息清冷,“它需要用使用者的心头血喂养,可以让人容颜不衰,可并不能永久。”
一个人的心头血,能有多少?
被它吃完,这个人就会死。
被它延缓地衰老,就会反扑。
这就是反噬。
之前在海上见到谢洛,叶桑就在谢洛身上闻到了长生蛊的味道,把他踹下了海。
谢洛是活着,是不会变老。
可他活得很痛苦。
并不是说,把长生蛊种到体内,让它自己喝心头血就行了,就可以得到容颜不衰。
长生蛊非一般的蛊,它除了喝心头血还会吞噬饲养者的血肉,还有极其痛苦的副作用。
那是长生蛊的代价。
谢洛现在活着,比死掉更痛苦。
“我答应了女皇照顾他,可现在是他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没有任何人能救他。”
叶桑从冰箱里拿了瓶牛奶,表情始终漠然地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动手杀你,你也可以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