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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盛呆呆望着雨线密密交织成网,像个大麻袋一样套在自己头上,闷得他气都喘不匀,雷声似近而远,时不时劈落,白光乍现,惊得人心头猛颤。

“在想什么?”池越收伞走入亭中,随意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这么大的雨,打伞真是多此一举,风挡不住、雨也遮不住。

宗盛只顾着发呆,根本没听见池越走近。池越的轻功再好,靠近了宗盛一丈内,还是会被发觉的。可现在池越都走到宗盛眼前了,宗盛才恍然间大惊失色。

“怎么了?”池越上前一步抬手摸到他的额头,“方才脸色就不好,怎么还在外面吹风?回去吧。”

“……”宗盛仰头看着几乎贴在他身前的人,喉中又干又涩,半晌没说出话来,心头突突跳了跳,像是要撞开他的胸膛,逼他呐喊。

池越坐到宗盛身边:“大风大雨的,你到底在看什么?这院子里有什么吗?”

池越又问:“你方才跑什么?”

宗盛慌忙撇开眼,他答不上来。方才他跑什么?只因为池越靠得他很近?那他慌什么?

宗盛不仅是块木头,还成了个哑巴。池越笑了笑,不问了,撑开伞,伸手牵住宗盛,把人带出了亭子。二人刹那间被风雨包裹住,池越自然而然地往宗盛身旁贴过去。

“快些回去。我的衣服又湿了。”

宗盛因为池越一句话突然红了耳根。方才他看池越换衣服时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浑身燥热难耐,现在池越只要说一句话,他就想逃了。

可池越把宗盛的手抓得牢牢的,感觉到他的僵硬,池越微微低头,藏起了笑意。

“刚烧了水,快脱了衣服擦擦。”池越回身一看,宗盛这块呆木头还杵在门口半步没挪动。

池越走过去,再次把人牵起来往里屋拉,反手就将门关上了。

池越虽然刚换过了一身衣服,可外面走一圈又全打湿了,乌黑的发贴在脸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子沿着脸颊脖颈就往他衣领里钻。

宗盛就这么看着,鬼使神差地就伸出了手,抹在池越颈侧把水珠擦去。他的手心有灼人的温度,烫的池越愣了愣,发梢滴下的雨水落在宗盛的手背上,宗盛惊了一下,却没收回手去,池越的皮肤湿润寒凉,宗盛突发奇想地想将人拥进怀里捂热了。

“好像真有些烫,”池越弯眉一笑,伸手解开宗盛的腰带,扒开他的衣襟,“快把衣服换下来。”

宗盛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把池越推开:“我……我自己来。”

池越脱去外袍,绞了热帕子来,宗盛背着池越脱下上衣,心里像扯了一堆毛线思绪乱得打结,突然背后温热的帕子擦上来,惊得他差点跳起来,回身一把捏住了池越的手。

“又怎么了?替你擦一下背而已。你今天身上是长了刺了?怎么碰不得?”池越一脸无辜,宗盛却是脸红心跳冒出一头汗。

池越被捏住了拿着巾帕的右手,便伸出了左手抚上宗盛的胸膛,他的手很凉,却好似要将宗盛点燃了一般,宗盛的身上更烫了。

宗盛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在抚州的时候三天两头跟着祁霄在勾栏乐坊钻进钻出,没吃过猪肉也是成天看着猪跑。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正是知道才紧张、才害怕,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心里关着的野兽在咆哮嘶吼,随时都会破牢而出,他面对着池越,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池越啊,他怎么可以想那些?!他怎么可以那样想池越?!他会被打死的吧……

可池越为什么挨他这么近?替他擦背、伸手抚摸?那日池越喝醉时,还说很想他,想了他十年……那,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池越……”

“嗯?”

“……我……”

池越等得心焦,这个傻子啊,真是不开窍!

池越忍不了了,扑过去吻上宗盛。

“啪嗒。”巾帕掉在地上,那一声轻响好像是宗盛神智绷断的声音。

宗盛的回应生涩,但池越很喜欢,越喜欢就越想逗一逗他。

池越将人推到床上,顺势压住,低在宗盛耳畔说:“会让你舒服的。”

宗盛浑身一僵,这……不是他想的那样啊……但是,这是池越……宗盛咬了咬牙,要不他忍一忍?

池越撬开宗盛的牙关,吻得宗盛晕乎乎的,好像忍一忍也没关系?

池越忍不住笑:“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不喜欢我吻你?”

池越钳住宗盛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宗盛看着池越两颊隐约透出潮红,眼里只有自己,怎么能是不喜欢?可又怎么会是喜欢?

池越笑开了,他心急不想忍了,可又有些舍不得着急,此时此刻的宗盛特别乖,让他随意揉弄舔舐,宗盛被他折腾得不行,明明已经忍不住了,还在死撑,这模样实在让池越喜欢的不得了。

宗盛想着要忍受的痛苦迟迟没有降临,池越好像拿着把又钝又绣的刀来来回回刮着他的心口,简直要把人逼疯了!他真的忍不了了,突然一把握住池越的腰。

宗盛动作快,池越反应更快,一下擒住宗盛的手,俯下来轻轻吻他。

“宗盛,这世上,只有你能让我疼。”

……

野兽脱出牢笼,横行肆虐。

屋外风雨飘摇、电闪雷鸣,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渐渐安静下来,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风也未停,却不再呼啸不停,天色已似乎敞亮了一些。

宗盛的呼吸也恢复了平稳,他好像是疯了,又好像是做了场大梦,不敢置信,又不能不信。

池越就伏在他身侧,合着眼似是睡着了。

“……疼吗?”

池越没睁眼,轻轻笑了一声:“你在,就不疼了。”

“……对不起……你,还记得那天的事?”

“那天是哪一天?”

“中秋。”那天池越喝醉了发酒疯,宗盛抱着他,哄他说,他在,不疼了。

池越懒懒地抬起眼皮,挪了挪,枕到宗盛的胸口:“记得啊。”

“那……”那天是故意的吗?

池越没有说话,他睡着了。

“……”

宗盛替池越掖了掖被子,手指轻轻抚过池越手臂上的鞭伤,皮肉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只有浅浅的一道红痕,就像池越自己说的那样,宫中的伤药不凡不会留疤,宗盛应该觉得欣慰的,但他心里很不舒服,那些被洗去的伤疤就像是将池越的过去都洗掉了一样,甚至将池越这个人都抹了个干净,将他变成了鬼魅、孤魂。

“不会再让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