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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皇上便又将盛舒云和盛父叫到了宫中。

盛舒云目光平静,神情从容,行了一礼后便站在一旁,压迫的气氛对她毫无影响。

而盛父则显然没有盛舒云的镇定,他低着头,双手拢在袖中,肩膀微微颤抖,说话也有些结巴:“臣……臣叩见圣上,不知圣上……圣上唤臣父女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抬手示意免礼,语气沉稳:“坐吧。”

盛父如释重负地在下首的位置坐下,目光瞟向女儿,却见盛舒云仍旧站得笔直,目光坦然,便讪讪地低下头,捏了捏衣角。

皇上的目光落在盛舒云身上,语气多了深意:“盛姑娘,看得出你来过几次,倒是显得驾轻就熟了。”

盛舒云不卑不亢地笑了:“圣上谬赞。”

皇上冷哼一声,目光转向桌案上的几份折子:“近日京城寒冬,柴火湿透难烧,许多百姓家连日常的烧水煮饭都成了问题,城中已有数起因炭火短缺而冻饿交加的事情发生。”

他微微一停顿,又道:“朕夜不能寐,想到你的碳火铺,心中有所思量。”

盛舒云微微垂下眼眸,面色平静,心中却暗暗思忖:果然啊,要大出血了。

皇上继续说道:“所以,朕命你手中的炭火以平价出售,供应百姓每日所需的普通炭火。这些炭虽非取暖佳品,但至少能让平民家熬过这个冬日。”

“而你的取暖炭火,仍可自由定价,用于供应勋贵之家,朕不会干涉。”

此话一出,盛父脸色猛地一变,额头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连忙起身,连连拱手:“圣上,圣上恕罪!臣……臣家不过一介商贾,如何担得起如此重任?这……这恐怕……”

盛舒云抬手轻轻按住父亲的胳膊,眼神中带着安抚。

只听皇上又说:“这只是京城的问题,但还有边关之忧。边关急报,外敌虎视眈眈,恐怕战事难免。朕已查过国库,粮草捉襟见肘,若战事开启,这后勤供应之事便成了大问题。”

皇上的目光从盛父紧绷的脸上扫过,落在神色如常的盛舒云身上。

他手指轻轻敲击龙案,期待的吻:“盛家若肯鼎力相助,便能解朝廷燃眉之急,你们怎么看?”

盛父额上冷汗直冒,双手拢在袖中攥得发白。

他紧张地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立刻答话。

片刻后,他斟酌着说道:“圣上……盛家虽有些家底,可毕竟非大富大贵之家,若要资助边关,还请圣上宽限,容臣仔细盘算一下……”

盛舒云轻轻侧头,眼角瞥向父亲,心底暗叹:这种时候,父亲的犹豫只会让皇上生疑。

她随即向前一步,淡然从容地开口:“圣上,盛家虽是商贾之家,但享朝廷恩德多年,家业得以安稳,已属莫大福分。如今边关将士艰难,百姓寒冬受困,盛家自当尽一份绵薄之力。”

皇上闻言,眸中闪过欣慰,却不动声色,只淡淡说道:“朕知道你心怀大义,但边关战事非同小可,粮草耗费巨大,光凭绵薄之力,恐怕不足以支撑。”

盛舒云抬眸,直视皇上,语气铿锵有力:“圣上所言极是,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保家卫国乃盛家分内之责。臣女愿以盛家一半家财相助,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此言一出,整个御书房瞬间寂静无声。

盛父的脸瞬间白了几分,他张了张嘴,险些跪倒在地:“舒云!你……这可是家族一半的家产!我们……如何承受得住?”

他转头看向皇上,语气哀求:“圣上,臣家……臣并非不愿意为朝廷出力,只是这……一半身家,实在太多了啊!”

皇上微微抬手,示意盛父稍安勿躁。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盛舒云身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一半身家?盛家富甲一方,若真愿拿出这般数目,便是举国皆知的义举,你当真愿意如此?”

盛舒云目光坚定,语气沉稳:“盛家所积,皆是承蒙朝廷恩德。若无社稷安稳,商道何以繁荣?盛家虽为商贾,但亦知家国重于一切。臣女愿以一半家财,换边关将士无后顾之忧,换百姓平安度冬。”

皇上闻言,眼中闪过笑意,连连点头:“好!你果然不负朕的期待,有此觉悟,朕便放心了!”

说罢,他语气顿了顿,暗示道:“盛家以如此忠心事朝廷,待这笔银钱入库之日,朕必不吝嘉奖。届时,盛家的荣耀,也会成为天下人传颂的佳话。”

盛父听到“荣耀”二字,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他神情复杂地望着皇上,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笔钱若真交出去,盛家的日子怕是会过得拮据许多。

但若能得皇室嘉奖,家族名声大振,甚至载入史册,那便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咬了咬牙,朝皇上叩首:“圣上,舒云说得对。盛家愿倾力相助,为朝廷分忧!保家卫国,盛家责无旁贷!”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能有此心,朕十分欣慰。此番筹款对边关战事至关重要,朕会亲自下旨,令工部清点银两入库。待此事了结,盛家的忠心,朕不会忘记。”

盛家。

寒风呼啸,窗外的梅枝上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正厅内,炭火烧得通红,将房间映照得温暖。

盛父一手握着算盘,另一只手扶着额头,神情凝重。

面前的账册摊开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盛舒云端坐在对面,眉目间带着平静与深思,手中捧着一盏温茶,蒸腾的热气在她面前盘旋而上。

“舒云,”盛父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你知道的,家里这些年虽说赚了些钱,但京城的局势太复杂了。如今还能挪用的银钱,总共也就三十五万两黄金,这是整个盛家的流动资金。再多一分,就会伤到根本。”

盛舒云放下茶盏,抬眸看向父亲,语气探究:“父亲,这三十五万两是全部的流动银钱了?”

盛父点了点头,毫不隐瞒地说道:“的确是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