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画
自从人们开始对太空进行探险后，外星人一直都是人类想要寻找的东西。然而不管是灯塔国的机密基地，亦或是华夏其他地方。虽然仍然有许多未解之谜，但仍然没有一个“活着”的外星人出现的记录。
“现在什么情况。”
楚云天结束工作后立刻从首都飞到了申城，带上了一批文字、语言方面的专家。申请调用了最强的算力进行智能分析。他走到会议室中，只看到桌面上铺满了沈玉所画的素描画，这些素描什么都有，从简单的一束花到人像、物体、已经高达了几十张。
甚至还有一些用加减乘除、罗马数字组成的画像。
“目前留下来了五种文字，我们分析表达的是同一种意思，但无法破译其中的含义，文本量太少了。”
从第一笔落在纸上开始已经过了数个小时，但依旧无法有效的进行沟通。
“沈主任也试了，除了唯美的力量，找不到其他启示能够让对方干涉，应该和唯美的具现化有着脱离不开的关系。”杨舒眼睛中都是血丝，一直都在忙碌的进行比对，而一旁的沈玉坐在画板前，边上的人员不断换动创作的目标物，甚至还在自己摆动作。
“名词动词。”杨舒解释道：“我们现在正在逆向操作，也许对方的文明和智力开发程度高于我们，沈主任正在创作一幅幅名为‘字’的画像，让对方理解我们的文字。”
从对方对沈玉写下来的字产生反馈开始，杨舒就知道了这些就是他们的
“有效果吗？”
楚云天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每幅画上有两个字，连笔迹都一模一样的字。
“有，对方应该是理解了沈主任的意思，正在快速的学习。我们也在加紧分析，将常用字通过意象的方式让沈主任画出来。”
“这件事情很重要。上面的指示是全力以赴获得联系。”楚云天说道：“有任何需要全部提，全国范围甚至全球范围的专家，立刻都能安排过来。”
人们已经意识到黑日的到来成为一种必然。但现在幸存的代价仍然是太大了，如果能接触到其他文明，了解更多情报，或许能找到改变的契机。
目前的代价，依旧是人类承受不起的。
“确定不会是黑日吗？”
楚云天转头看向杨舒，如果是黑日的话，那就更糟糕了。
“如果黑日想警告沈主任的话，会直接出现在他的眼中。”杨舒摇了摇头。
“也是，好。”
绘画的过程快不了，唯美的力量要求必须全神贯注的手绘，而并非是机械式的打印。就算再快，沈玉也需要三分钟才能绘画完一张足以依附唯美力量的画作。而一旁的人都在帮忙寻找画作上的字迹，他们逐渐发现，对方学习文字的速度开始变快，从最开始的十多分钟才能理解一个字，到现在沈玉画什么，她就很快能学会。
逐渐的沈玉跟不上他学习的速度。
从早上七点开始绘画，眨眼间十二个小时就过去，太阳落下月亮升起，黑日办里来来往往很是忙碌。
“中文大概2500个主要常用字。在少一些，按照小学一年级的阅读理解来看，起码需要认识1600个汉字。沈主任一个小时教二十个字，而更重要的动词以及主谓宾等等并不太好用素描来表达。”杨舒揉着眼睛，道：“我们可能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让对方完整的和我们进行交流。”
目前沈玉已经开始换水彩画了。他需要教会对方辨认颜色，哪怕是一个“黑”字，都是至关重要的。
“不要着急。”楚云天安慰道：“能发现这种变化本身就是得来不易的。”
“楚主任，这张纸上在写字！”
有人立刻汇报了一声，拿着纸张走了过来，这是一幅画着花的素描画。除了沈玉写的“花”，对方临摹的“花”现在正在缓慢的勾勒出新的字迹。
“人、黑、白……”楚云天一边看着，一边念着，道：“转？”
等到四个字写完，一个框把花和这四个字联系在了一起。楚云天沉思着说道：“是叫我们把这些都联系在一起吗？联系在一起会是什么东西？”
“沈主任！”
一旁的杨舒忽然朝着沈玉喊了一句，道：“请您画并蒂莲库伊拉！”
花、人、黑、白、转。当这几个字组合在脑海里之后，杨舒第一反应就是那个黑日的行刑者库伊拉。她虽然未曾见过，但从描述中提取出来的关键词和这些完全对得上。
“真是库伊拉？”
楚云天自然也知晓这是什么，人类所能触碰到的最大的敌人。而一旁的工作人员已经替沈玉重新铺好画布，准备好油彩。
这一回，沈玉画的很慢，画的很认真。所有黑日怪兽中，他对库伊拉的印象是最深的。这头怪兽几乎从他到达那个世界开始，贯穿至今。和她的战斗也远远不止一次。
他想到了一个的问题，如果说魔龙、羽蛇神、甚至奢靡化身的百足之虫等等都是库伊拉孵化的，那库伊拉本来的面目会是什么？
最初诞生的黑日怪兽们都是那些无法获得启示之名的意志，他们的形象和能力也或多或少反映着那尚未凝固的“意志”。譬如说龙凰的那种特殊的绝望，最经典的恶龙形象加上禽类的组合。譬如说嶂的战斗和凶横，满身导弹的大型金刚很符合这种特点。
也许……
她本身就是和那个形象差不多的呢？
比起速写的素描来，沈玉这一次绘画的极其认真，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时间才将心目中的库伊拉给绘画出来。楚云天和杨舒站在他的身后，感受着这个生灵杀手所带来的压迫感。
黑白螺旋交织的纹路，如同倒置的花蕊一样的裙摆，纤细的手臂，似人非人的面目。如同芭蕾舞演员那样优雅的气质，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威胁感。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伴生兽，和庞大的库伊拉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这就是库伊拉。”楚云天莫名奇妙的说道：“和描述出来的感受不太一样，她比我想象中的更美丽一些。”
也许是唯美的能力在作祟，也许是真的觉得形象富有美感。楚云天本来以为黑日怪兽都是恐怖的，虽然库伊拉同样有着难以言喻的致命威胁。但……
他真的觉得有些美。
有这种感受的不只是楚云天，一旁的杨舒也有同样的感触。虽然很危险，虽然是人类的敌人，但对方的身上有着一种非常独特的美感。
“开始变化了。”
沈玉第一个察觉到这上面颜料的变化，一些颜色开始移动，开始混合，为这幅画作开始修改。他们耐心的守在这里看着这一幅画的变化。可以说，画上的每一个组成元素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微调，先是从最小的蜂型伴生兽开始，它们收起了锐利的尾刺，给人的感觉从一个致命的杀手变成了勤劳的农民。而那些花蕊型运输用、钻地用的伴生兽，从地下城克星变成了耕地的工具。
而那令人头痛不已的刃型伴生兽，从凶猛的怪兽，变成了列队整齐的战士。
画面的颜色也开始变化，从荒漠中那荒芜的景象，艳阳高照，绿意盎然。沈玉连忙在画布上补充了一些颜色，好让她更加完整的调整。
最后，是库伊拉本身。脸部出现了近似于人类的轮廓，怪异化、夸张化的部分也进行了修改，变成了更加符合“美学”的存在。
光是这样，原本这幅展现库伊拉凶猛和强大的作品，已经彻底的变样了。那统御万军，掌控生死的女王，脸上露出了柔和的表情，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子民。而那些恐怖的伴生兽，也变成一个个普普通通正在坚守职责工作的存在。
尤其是库伊拉，相似度虽然仍然有百分之七十，但已经变成了沈玉完全不认识的家伙了。
“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这一切就和库伊拉有关联。”杨舒立刻说道：“沈主任第一次遇见库伊拉时，对方对你有一种格外的排斥感，不想让你触碰到她的身体。这也许不是因为有什么不想让你看到的记忆，而是身为被黑日杀死的存在，本能的排斥和黑日散发着同样气味的你。”
“这时候还能帮我填坑吗？”沈玉呵了一下，随即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这幅画的上面。
加大力量试试。
唯美的启示者可以让作品中的东西走出来。
“换个地方，这里不方便，你们都做好安全措施。”
地下隔离空间。其余人站在防护玻璃的后面，而沈玉带着画进入到其中，他开始施展唯美的力量，画中的库伊拉一下子就变得立体了起来，片刻过后，其一条手臂试探性的伸出了画框，像是在尝试接触这个世界一样。
沈玉耐心的等待着。他知道对方已经进入到眼前这个身躯中。
毕竟，如果是自己具现化出来的东西，应该完全听从自己的命令，而不是擅自做主的进行行动。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外面的人惊叹着，当看到那接近四米高的“库伊拉”从画框内缓缓的走出来时，人们都激动不已。
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和异星文明的接触。
沈玉抬着头看向库伊拉，眼前的这位，身上没有任何的威胁感，只有温暖、柔和的气质，仿佛一位淑女。她缓缓的蹲下身子，将裙摆平铺在地面上，最后以比沈玉略高一点的身高开口说道：
嗡——嗡嗡——嗡——
她说话的音节像是某种震动，像是风在吹拂着物体的表面。但……
没人听得懂。
但不重要，有些东西是可以跳跃出语言的束缚的，沈玉伸出手指，缓缓朝着对方的眉心点去。而库伊拉似乎也明白要做什么，没有抵抗，而是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叮——
这是由记忆和意识编织的世界。
沈玉睁开眼睛，感受到的是五颜六色缤纷的世界，各式各样花蕊在翠绿的草原上绽放。有的花如同高楼大厦一样巨大，有的花如同漏斗一样倾斜着花蜜。他仿佛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一样，惊讶的打量着这一切都大一号的世界。
天空是蔚蓝色的，明亮的恒星高挂在正上空。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这是库伊拉的故乡吗？
“花之星。以你们的语言，是名为花之星的星球。”
沈玉转过头，百米高的库伊拉就站在身后，发出嗡嗡嗡的震动音节，她缓缓弯下腰，将手张开在沈玉的面前。
他站了上去。
“我的名字不叫库伊拉，以你们的知识，应该叫【美丽、纯洁、至高、掌管发芽与腐烂、纯白与漆黑的神】。是不是太过于复杂？那还是称呼我为库伊拉吧。”
“你为什么要见他？这种身上带着反有机兵神气息的家伙，会湮灭我们仅存的记忆的。”
另一个声音从库伊拉的身体里发出，随着震动的音节，其身上的黑白同样发生了变化，将双目的眼睛颜色改为了黑色——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更为冷漠的人。
“我们仅有记忆，他们是活着的。”库伊拉自言自语道：“要避免花之星的悲剧再次重演。哦，刚才和你说话的是……按照你记忆里的解释，应该是另外一个人格。”
“你如今还在黑日中？”
库伊拉带着沈玉翱翔在花之星的上空，这里有许多工蜂一样的生物，正在花田中工作。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你是说反有机兵神吗？我们的躯体已经死亡了。”库伊拉低头看着这片孕育了自己一生的土地，道：“为了给花之星报仇，我用全部的力量撞击了他一次，结果……我的肉身湮灭了，而意识却进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但我也坚持不了太久了。也许是几个睡眠，我就会被泯灭，像垃圾一样的排出祂的身体。不……”
库伊拉缓缓落在一座山上，将沈玉重新放回在地面上。而在沈玉的面前，神话就绽放出来一朵花——那就像是一个迷你的库伊拉，和眼前的沈玉一模一样的大小，她看着沈玉，说道：“您画的那幅画，已经揭露了我的结局。”
信息量太大了。
光是撞击了黑日一下，这件事情就足够让沈玉惊讶了。原来真的有办法攻击到黑日吗？那个小圆球的掉落果然就是因为库伊拉的攻击吗？
还有许多很在意的事情。
譬如说，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中，库伊拉还能有和其他生灵格格不入的“人”形。
一个个来吧。
沈玉理了一下思路，从最开始的情况开始聊起。
“反有机兵神，是你们对祂的称呼吗？是你们自己取的，还是别的文明告诉你们的。”
“我们自己取的。”眼前的迷你库伊拉抬起了手，黑色和白色交织，形成了黑白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花之星被彻底沙化后的景象——和未来的地球几乎是一模一样。
“你想问的是否还存在其他文明？”库伊拉再次变化光影，周围的景象发生变化。
一艘庞大的宇宙飞船降临在了此地，并且寻找到了星球上的主宰——库伊拉进行交流。飞船里面有十万人，其中有各式各样的人、亚人以及奇怪的种族。根据沟通，库伊拉明白他们是一处家园被摧毁，被迫踏上星际旅行的文明，舰桥文明已经持续了数百年，最后因为一次黑洞事件，意外的到达了花之星。
库伊拉允诺了一块地方给他们进行发展，从最开始的一个城镇，到发展出一个巨大的国家，再分裂许多个国家衍生出不同的语言和文化。他们不断的进行着科技发展，向着太空出发，霸占了恒星系统里的所有宜居行星。
唯独花之星依旧保持着原貌，那是他们对库伊拉的尊重。
不，也许该换种说法，是畏惧。
因为即便发展到宇宙文明，都依旧无法战胜库伊拉。他们曾经无数次试图破解库伊拉永生的谜题，试图破解其力量的来源，但最终得出结论，和库伊拉作战，几乎相当于和花之星本身作战。毕竟，库伊拉的能源来源于深深扎根于地心的根枝。
而且，库伊拉也会学习，也会成长，她从文明的进步中学到了知识，变得更强了。
眼前的这具身体并非是库伊拉的本体，而是拟造出来的果实，她的本体早就和整个星球融为了一体，她可以随便引起山崩海啸。在这颗星球上，她的意志等同于一切。
“等一下……”
沈玉错愕的问道：“你到底活了多少岁？”
“时间同样无法衡量如今的你。”库伊拉说道：“我是花之星上的第一朵花，亦是生态万物的平衡者。”
可以说，库伊拉就是这颗星球的神。
不过，即便是再发达的文明，在经历了近千年的发展后，在黑日的到来那一刻，也全部都化为了灰灰。整个恒星系统里的全部行星全部都变成了灰烬。
库伊拉认为，他们的到来，吸引了“反有机兵神”的到来——这名字，也是他们给取的。
“该结束了。”她的清冷声线说道：“再这里下去，我会被发现的。”
库伊拉点头道：“关于你们的语言我已经解析，我的记忆已经开始变得脆弱，无法再您构筑的梦境中展现了。”
梦境开始变得支离破碎，黑日办的景色重新复现在眼前。库伊拉的喉咙处挪动，似乎在变化出新的声带，她缓慢的尝试开口，道：“你，好。”
有些牙牙学语的感觉。
“你好。”
沈玉转头看向外面，发现黑日办的成员们现在都神情兴奋，显然对库伊拉能够交流这件事情感到无比的高兴。
只是……
库伊拉带不来任何关于能战胜黑日的情报，即便强悍如她，最终也只能陨落于黑日。在花之星上发展起来的那个文明，比如今的人类更强，往返行星像是坐公交车一样的方便。但即便是那样，对抗黑日依旧没有任何的胜算。
甚至，一些启示也要绝望了。
所谓的其他文明是存在的，但指望其他文明来战胜黑日是不可能的。他们所期盼的和黑日拖着时间，等待新的变数到达，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放在沈玉面前的路，依旧只剩终末一条。
沈玉看着库伊拉问到：“从晶体病诞生开始，你们的家乡在多久后彻底失去生机？”
“八十八年。”库伊拉说道：“先是四十八年，所有生灵的毁灭，随后四十年，星球开始收缩，裹挟着灰烬能，最后成为了一个点。而那时候，我在黑日即将向着移动裴伽纳的时候——也就是星图上，你们家园被他们标注的名字，发动了殊死一击。”
在那个世界没有黑日怪兽，所有的行星的灰烬化速度却更快，从最开始的一年一米，到最后的一天一米，把所有生物的生存空间全部都挤压，而试图飞离大地的人，也尽数坠亡。
“能打黑日已经很厉害了。”这是已知的，唯一一次的成功的攻击。
“不，不是我的缘故，是那些人找到了一些奥秘，让我攻击到了祂。但……即便是下定决心殊死的一击，也无法给祂造成多少伤害。”
在黑球里看到的那一幕吧。沈玉刚想继续询问一些情报，而库伊拉却主动问道：“那您呢？您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对方并不明白启示的存在，沈玉想将一些基础的概念和她讲解了一下。
不过，要说这些得花上不少的时间。沈玉转头看向玻璃外，招了招手，示意其他人来进行解释。
杨舒和楚云天立刻进来，和库伊拉进行交流。交流了一会后，她看向沈玉说道：“您果然是天才，只有跨越时间的束缚，才有机会战胜祂。”
“但即便您真的成了终末，想消灭黑日，还是完全不够的。”
“嗯？”沈玉抬头看向库伊拉。
“你对黑日的理解，你们星系里那个文明对黑日的研究，一定比我们更深。”沈玉开门见山的问道：“在你们眼里，黑日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