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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慕容清音房里,容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慕容清音将人放在床上,转身去关门:“你笑什么?”

他问,淡漠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温柔。

“笑你。”少年向后躺倒在床上,手臂枕在脑后,撑着身子看着慕容清音,笑得眉眼弯弯。

“非得让我回自己的房间,这下好了,折腾了大半夜,还得把我抱回来。”

容易笑着调侃,清亮悦耳的音色因为染了些许睡意而显得绵软动人。

“还笑,不是为了你能好好休息么?”慕容清音关上房门,一边往床边走,一边解开镶白玉缂丝腰封,顺手将外袍和腰封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可是我更累了。”

容易杏眼微阖,懒洋洋地抱怨,撒娇的意味十足。

慕容清音在床边坐下,把少年拉起来,替他宽衣:“好,都是我的错,让你受累了。”

他温声哄着容易:“来,衣服换了,睡得还舒服。”

容易配合地展开双臂,人看起来已经快要睡着了。

“小皇叔,为什么会放过那个女人?”

少年将脸枕在慕容清音肩头,慵懒地问出自己的疑惑。

他家小皇叔,着实不该如此良善。

分明他当时已经在小皇叔眼底看到了汹涌的杀意,却在下一个瞬间烟消云散。

慕容清音手上的动作没停:“少造杀孽。”

他低低地吐出四个字,算是解释。

“嗯?”容易睁开眼睛,笑着看着慕容清音漂亮的双眸,“为了我?”

兴扬道长离开前叮嘱过,虽然他如今状态稳定,但是还是要少造杀孽,否则业力太重,不一定会再发生什么事情。

少造杀孽。

少年笑着贴贴慕容清音的脸:“清音哥哥真好。”

他的清音哥哥,时时都为他考虑。

“乖,睡吧。”慕容清音帮容易换好衣服、拆了发冠,揉揉他披散的青丝,轻声笑着。

“不想睡。”少年低声说,软绵绵地在他肩窝蹭了蹭,猫儿一样撒娇。

慕容清音听懂了少年地话,笑了一声,吹熄灯火:“不想睡,那就做点儿别的……”

……

……

容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慕容清音早就不在房间里了。

少年揉揉眼睛坐起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慢慢唤回了有些恍惚的意识。

小皇叔太辛苦了。

折腾了一夜,还要一早去议事。

这样熬着,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容易俯身捡起扔在床下的里衣穿好,掀开被子下床。

少年唤人进来,伺候自己梳洗。

整理妥当后,容易决定去厨房煲一锅汤,给慕容清音好好补补。

治国理政那样难他都能学好,煲汤而已,小事一桩。

少年想着自己的爱人,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志得意满地往厨房去了。

一个时辰后,烧干了两口锅、摔了五个碗、浪费了三只鸡两棵参和不知道多少干贝蕈子之后,容易看着手上大大小小的数道伤口,和灶台上那一锅已经辨认不出原料的黑炭,终于承认自己不是下厨的料。

“算了。”容易盯着锅底那黑乎乎地、死不瞑目的鸡尸体,丢下手中已经被他择的几乎秃了的菌子,宣布放弃。

“等朕煲好汤,可能已经是下辈子了,还是劳烦诸位帮忙吧。”

少年叹了口气,失落地对几位战战兢兢如临大敌般看着他的厨子厨娘说。

厨房的管事和一众大师傅松了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一位大厨在容易看不到的角落,悄悄地给自己顺了顺气。

天爷、祖宗。

皇上亲自下厨,简直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皇上烧焦锅的速度,简直胜过十个普通人。

皇上不愧是皇上,当厨房杀手都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厨房管事小心翼翼地将容易和灶台隔开,满脸堆笑:“皇上说什么呢,这都是奴才们应该做的,您且歇着,马上就好。”

只要皇上不再碰灶台,他把嘴角拉到眼皮上都行。

要是皇上觉得不够虔诚,他还可以焚香沐浴,上告神明,从此茹素。

这副殷勤的模样看的容易扯了扯嘴角。

片刻,少年绽开一个笑容,笑得温软而又诚挚:“多谢。”

厨房管事立刻笑得更加卑微而又虔诚了:“皇上太客气了,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小的们了。您坐,您坐。”

他一面说着,一面弯着腰拖过一张凳子,殷勤地拿衣袖擦了又擦。

容易笑着坐下了。

别说,王府的人还都挺好的,如果没有人再爬他的床的话。

哦,爬小皇叔的床也不行。

厨房里重新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忙碌。

切菜的、剁肉的、生火的……

哦,还有容易这个无所事事的。

半个时辰后,容易提着精致的餐盒走出了厨房。

看,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砍人他专业,煲汤……

他可能拆厨房更快一些。

容易来到勤政殿的时候,诸位将军都已经散去了,只有慕容清音自己在殿中。

少年兴高采烈地推开房门,然后一愣。

房间里只有慕容清音。

青年伏在案头,沉沉地睡着了,手中还握着一支湖笔。

梼杌愣了愣:“王爷……”

“嘘。”容易连忙制止这头棒槌,压低了声音道,“别说话,让小皇叔睡吧。”

“喏。”梼杌低声应了一声,轻轻关上房门,退了下去。

容易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将餐盒放到一旁,从衣架上拿起一件猞猁毛大氅,轻轻给慕容清音盖上。

这个人,总这么拼命,难怪前世……

容易又叹了口气,在慕容清音旁边坐下,出神地看着他。

青年睡得很沉,鸦黑的羽睫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阖上那双凌厉若刃的凤眸,睡着的慕容清音没有了清醒时的冷厉,睡颜恬美,浅绯色的薄唇让他的整张脸都柔和了起来。

容易蹑手蹑脚地拿过慕容清音面前的折子。

接着,少年小心翼翼地将慕容清音手中的湖笔也取出来,放到了一旁的笔山上。

他的清音哥哥太累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