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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燃着碳火,温暖如春。

谢临渊进去时,宋晚宁已被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只是下身仍流血不止。

宫女们用沾湿的白布替她擦拭,一盆盆的清水已被染得通红。

“此处血腥太重,是为不吉,还请王爷先出去。”有个宫女劝道。

向来男子是不能进产房的,小产也是。

可谢临渊像是没听见一般,颤抖着走向床榻,死死盯着宋晚宁的脸不肯移开分毫。

和在外面不同,此刻她脸上泛着异常的红,嘴唇微张,睫毛也在不停抖动,并不平静。

他伸手去摸她的脸,烫得惊人。

“陆景之!”谢临渊缩回手,回头大叫道。

宫女们放下床帏,陆景之应声走了进来。

搭完脉后,他脸色更差了:“腹中已是一具死胎,要尽快拿掉。”

“她呢,她怎么样?”谢临渊半跪在地上,紧紧攥着宋晚宁的手,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

“我会尽力。”陆景之没有给出准确答案,“你先出去。”

其实谢临渊在里面也碍不到什么事,可陆景之偏不想让他在眼前。

可他哪里肯听陆景之的话,一动不动守在原地。

“渊儿,你的伤还未治,先出去给太医看看,这里交给陆大人。”淑妃突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长的嬷嬷,“这位是我娘家带来的秦嬷嬷,妇科一事上许能帮衬一二。”

“母妃......”谢临渊回头看去,终是松开了宋晚宁的手,给秦嬷嬷让出位置。

淑妃往前走了两步,靠近谢临渊,在他耳边说道:“此事颇有蹊跷,你若是倒了,便无人替她做主了。”

她在宫中几十年,虽不屑去争抢,却也见过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这次的事处处透着古怪。

谢临渊未必不清楚,只是关心则乱,一时顾不上其他。

淑妃这番话倒是点醒了他。

他不能消沉下去,该将她受过的伤千倍百倍还给加害她的人。

正厅里,常年专侍太后的陆太医垂首等在那里。

这位陆太医正是陆景之的父亲。

“太后病重听闻噩耗,心神不宁,特命微臣前来查看,好回去复命。”陆太医不卑不亢地开口。

要论医术,太医院里他当第一,只是从来只侍奉太后,并不管其他事,因此官职不高。

若无太后下令,断不会离开慈宁宫。

“多谢皇祖母挂念。”谢临渊坐了下来,解开衣服给他检查。

陆太医绕到他身后,不轻不重按了一下肋骨处,疼得他不由自主缩了一下。

“看样子是肋骨断了一根,倒不是什么大事。”陆太医又绕到前面,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脉象,“所幸未有内伤,只是背后有些淤血,需得划破皮肤放出来才好。”

“嗯。”

“这是止疼药,药效还得一会才发作,王爷先忍一忍。”陆太医递过来一颗小药丸,“微臣得罪了。”

谢临渊接过药丸一口吞下,任他操作。

刀尖划破皮肤的瞬间,黑红色淤血喷涌而出,淑妃实在不敢看,扶着贴身宫女的手站到了远处。

其实这点疼对谢临渊来说不算什么,从小到大受过的伤无数,皮肉之苦早已习惯。

可接骨上夹板时的疼痛却比之强烈上数十倍。

饶是吃了止疼药,还是痛得谢临渊冷汗直冒,咬紧了牙关才没发出惨叫。

他这边刚处理好伤口,秦嬷嬷便从内室走了出来,行了礼道:“回娘娘、王爷,王妃已排出死胎,胎儿看样子已有两月有余,只是还未分男女。”

之前一直有传言称宋晚宁这胎是一个多月的野种,如今这谣言倒是不攻自破,只是代价也太大了。

淑妃叹了口气,面色难掩沉痛。

谢临渊猛地站起身,焦急地问道:“王妃如何?”

“王妃还在昏迷,陆大人说尽人事,听天命。”秦嬷嬷摇了摇头。

尽人事,听天命?

他从不信什么天命,可这次却产生了一丝动摇。

或许真的有神明呢?或许祈祷有用呢?

谢临渊跌跌撞撞走进内室,掀开床帏,看了一眼宋晚宁紧闭的双眸,毅然决然转身走出了门。

“你去哪?”淑妃皱眉问道。

他没回,自顾自急匆匆走了出去,连衣服都未穿好。

宫殿外候着的侍卫替他披上大氅,扶住他的胳膊。

“快,去灵光寺。”谢临渊吩咐道。

已然是深夜,屋外寒风肆虐。

侍卫打着灯笼,搀着谢临渊往宫外走,马车已在宫门前等候。

冬夜的京城街道上空无一人,马车速度极快,仅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便到了灵光寺的山脚下。

天空忽然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这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灵光寺寺前一百零八道台阶,谢临渊推开侍卫的手,在台阶上一阶一叩首,缓慢向上去。

此举惊动了寺中僧人,主持与几位高僧齐齐出来迎接。

看到谢临渊这样,他们皆不知该不该劝,只能面面相觑陪在左右。

谢临渊旁若无人地继续跪拜着,像看不到身边的人,也感受不到背后伤口的疼痛。

他从未如此虔诚过。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求神明庇佑,让宋晚宁醒过来。

若能一命换一命,他也愿意。

他甚至在想,若是之前就信奉神明,是否神明更愿听他祷告?

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未经苦处,不信神佛。

那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信仰,是现在唯一能给他希望的存在,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路叩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初雪,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干净又庄严。

额头已经磕出了一块红印,背上的伤口源源不断往外渗血,一片粘腻。

“夜深了,且还下着雪,齐王殿下不如在寺中先住下吧。”灵光寺住持提议道。

谢临渊撑着侍卫的手站起身,艰难摇了摇头:“去观音殿。”

他很少来庙里,并不知具体该拜哪尊神佛,只依稀记得听过有人说,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

既能渡世人,想必也能渡个她。

一步一颤地走进观音殿,他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磕头、起身、许愿,再磕头,三次礼毕,仍不愿起身。

“心诚则灵。”住持在一旁劝道。

谢临渊并不理会,只是重复着跪拜的动作。

他素来桀骜不信命,破天荒低为她求遍了漫天神佛。

一直持续到天快要亮,终于坚持不住,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谢临渊发现自己躺在寺庙的客房里,侍卫告诉他,宋晚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