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榛榛愣了半晌，表情已不受控。
下一秒，抿了抿干涸嘴唇，低头抠起手指上新长出的毛刺。
“咱们老秦家，没出过这么大的丑事！这下好了，上网的人都看到，我们老秦家的女儿，搞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我秦舒山这脸，被你丢光了！”
说完这句，秦舒山发泄似的把面前碗筷推得稀烂，转身出了饭店包间。
周姨见状，不知所措，跟着追了出去。
秦筱朵也愣住了，她没想过父亲会是这种反应。只得赶紧跟出去，在门口时，朝季星泽使眼色，交代他照顾好姐姐。
季星泽始终坐着，看一切发生，他是这桌子上唯一的局外人。所有人情关系，却全被他看在眼里。
秦榛榛靠在木头椅子上，眼神呆滞，盯着渐渐冷却的一桌子饭菜发呆。
季星泽拿起筷子，自顾吃起来。
吃饱喝足，向后一仰。
“咱们贵州的菜，就是好吃，开胃。”
见秦榛榛没有反应，给她夹了菜，堆满整整一碗。
“吃点，吃饭才是正经事。”
秦榛榛看着满碗饭菜，缓缓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起来。吃着吃着，脸上却滑下几颗豆大泪珠。
这泪珠倒是将秦榛榛自己给惊到了。
她抹了把脸，继续吃。
季星泽想要说点什么，刚要开口，秦榛榛举起手，示意他停下。
“我没事，我自己消化一下。”
季星泽长吁口气。
“我爸上次误打了我，一直到现在，还没道歉呢。”
秦榛榛说完这句，打了个嗝。
“这次还以为他是生那些人的气，没想到，气的是我。”
又打了个嗝，榛榛笑了。
“没事，我吃太快了。”
“嗝！”
“他为什么不气那些人啊，是叶均放了谈恋爱时的照片，是网上的人在污蔑我，是那些无聊的人在拱火，我爸竟然来怪我。”
秦榛榛缓慢说着，轻轻声线里带着委屈的娇嗔。
“嗝！”
“这也太好笑了。”
“嗝！”
秦榛榛每说一句，便嗝一声，怎么都抑制不住。
“小时候，他打我，我想，他是我爸，我怎么能恨我爸呢。他打我妈，我想，始终他还是给我口饭吃，没把我赶出去吧。我要求不高，只要他回来给我买个铅笔，买颗糖，我就能原谅他了。”
“直到他老了，我还是会心疼他。”
“可是，现在，我竟然成了他的耻辱了。”
“这也太好笑了。”
“早知道，在他第一次打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恨他，永远不要原谅他。”
“嗝！”
秦榛榛转头，看向季星泽，“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神婆看看，命带什么煞星，还是有小鬼跟着，我怎么感觉，命运对我，这么不友好呢？”
季星泽想要安慰，无从开口，唯有垂丧着脸。
“对了，我们去找花老头吧，他肯定能给我个解释。”
秦榛榛突然脸上放光，努力抑制住随时可能崩坏的脆弱，让坚硬成为一堵厚墙，严防死守，保护自己。
“季星泽，你说人和人的命运还真是不同啊。你看你就众星捧月，大家都爱你呢。你的珠伊妹妹也是呀，从小就能被保护得这么好，就连筱朵，周姨也是爱着她的呀......”
季星泽不忍再听下去，抢过秦榛榛仍不住往嘴里塞的筷子。
“别再吃了，吃的够多了。”
他紧紧拽着秦榛榛手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关要过啊，没事的，过了就好了。”
秦榛榛手暖，胃却习惯性的，又一次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