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露白。
窗外,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被一片神秘的青灰色笼罩着。
林一然猛然从梦中惊醒,睡到一半她才想起自己要紧事还没办。
屋内的视线昏黄晦暗,她刚准备从床上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人拿被子裹成了人肉粽包,还是拿墙上的皮鞭和皮带裹的,尤其牢固。
她试着挣脱了几下,不太好弄。
“怎么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直到熟悉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响起,她才瞥见男人靠坐在床尾的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顿在键盘上空,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禁欲迷人。
为了不影响她休息,所以他刻意将动作放得很轻,没想到还是吵到她了。
“沈惊初,你捆人上瘾了是不是,把我绑成这样是几个意思?”
林一然实在无语,打个盹的工夫怎么就被绑起来了,在他身边是不是太容易放松警惕了。
“......”
沈惊初闪了下眸,沉声答道:“你不了解实情,这样对你对我,都安全。”
她睡着了比醒着的时候还难对付,醒着的时候好歹还装一装,睡着了直接露出流氓恶霸的本性,没完没了的。
林一然:“......”
“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他将手里的电脑合上,以免影响她休息。
林一然撇撇嘴,“你开着灯我怎么睡?”
“你不是说你怕黑,所以我才特意留了一盏,我现在就关。”他立刻起身走到床前,替她把灯关了。
明明只是她随口胡诌的一句瞎话,也不知道他记这么清楚干嘛!
这个男人的温柔细致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撩拨她的心弦,让她欲罢不能。
他刚要朝沙发的方向走,却被她叫住,“你不许走,在我旁边躺着,我...我确实怕黑。”
反正瞎话说多了也就不觉得心虚了。
酒店的窗帘遮光效果极好,关灯之后房间顿时陷入黑暗,她隐约能看到男人怔愣的侧影,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复杂。
“我都被你捆成这样了,你总不至于还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吧?”
林一然把脑袋偏向一边,没好气地吐槽他,“我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苦笑了下,乖乖在她身边躺下,语气依旧温柔,“我就在这儿,你安心睡吧!”
林一然抿着嘴角笑,随后又偏头问他,“你在沙发上坐了那么久,冷不冷?要不要离我近点,我给你暖暖。”
“不冷。”
甚至还有点热。
“也对,我都忘了你不怕冷的,那你...”
“快睡吧!”他及时打断她的话。
林一然沉默了几秒钟,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埋怨道:“你这么绑着我,我要怎么睡得着觉。”
弦外之音就是想让他给她松开,她是真不喜欢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好半晌,男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无奈开口,“既然睡不着,那就聊聊好了。”
“聊什么?”
“就聊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国家生化研究院附近?为什么要入侵研究院的资料库?”
林一然:“......”
想起国安那几个人对他的态度,便反问道:“你和国安的人,好像很熟?”
沈惊初也没瞒她,“算不上,偶尔会帮忙处理一些技术上的难题。”
“哦~难怪你会这么快知道。”
她撇撇嘴,“你这么聪明,会猜不到我想干什么?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妈咪的身份?她明明那么优秀,怎么会甘心在家做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
沈惊初叹了口气,“关于这件事,我在知道自己体内有病毒的时候就已经调查过了,研究院的资料库里并没有找到关于她的任何信息。”
“纸质资料库里也没有?”
“没有。”
“啊?那我这一晚上岂不是又白干了,你怎么不早说啊?”林一然撅着嘴,挺不开心的。
“你还好意思说,约好的联手一起调查,背着我擅自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真以为华国的禁区是能让你来去自如的地方吗?万一真出点事怎么办?”
林一然很少见他这么生气。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理亏的林一然立马软了腔调,“我不是看你最近又要给纪寒制定手术方案,又刚接手那么大一个集团,不想你再因为这事分心嘛!”
林一然蛄蛹着身体,挪到他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我真没想瞒着你,纯粹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最后变成了惊吓,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嘻嘻~”
看她嬉皮笑脸的样子,沈惊初无奈叹气,转过身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以后不许这么莽撞了,有什么事情记得和我商量一下,别一个人去冒险。”
“好。”林一然点点头,盯着他笑,“沈惊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上的家属味可太冲了。”
他顿了下,皱眉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管得太多了?”
他知道林一然是个崇尚自由,不喜束缚的人,他只是怕她受伤,并不想管束她。
“嗯?”她假装思考,“我以前是不喜欢被人管的。”
尤其被那四个老头儿念叨,烦死了。
“可现在我觉得,被你管着被你念着,好像也挺不错的,有种稳定的归属感,这个权利,只限于你。”
听了她的话,沈惊初心跳一下乱了。
论这撩人的手段,他真是自愧不如。
她伸长脖子凑过去,想亲亲他,结果身体被捆得死死的,根本够不着他的脸。
“你在干嘛?”黑暗中,他感受到对方在朝他的方向使劲。
“沈惊初,你就不能主动往我这儿凑一点,我嘴都撅出去二里地了,就是够不着你的嘴。”
沈惊初:“......”
“实在不行,你把我松开,我...唔~”
唇上突然一热,他的气息袭来,双唇相触的瞬间,身体像触电般酥麻,他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甜。
就在林一然想深入的时候,他突然撤离。
“就这?”
“嗯,就这。”他小声应了句,耳根红透了。
“可我还没亲够呢!再给我亲一口。”她朝他身边挤了挤。
他用手摁住她,“别闹了,睡觉。”
“睡不着,想睡你。”
沈惊初:“......你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干净的。”
“不能,你是我名正言顺的男朋友,睡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你都答应给我睡了,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难怪人们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最好别让我逮着机会,到时候保证你三天下不了床。”
沈惊初:“......”
谁让谁下不了床,还不一定呢!
思考片刻后,他郑重其事地开口,“然然,你现在还小,这种事...”
“沈惊初,你看不起谁呢!我什么尺寸你没见过吗?你不信自己动手试试,我哪儿小了?”
沈惊初连忙否认,“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迟疑了会儿,沈惊初叹了叹气,突然转移话题,“我妈很聪明,十六岁就进了燕大,是众人口中的天才,正是因为她的出色把我爸给招来了,也是因为我爸年轻不懂事,让她在临毕业前怀了我。
她甚至连毕业证都没拿到,就此嫁给了我爸,做了沈夫人,那时的她,只有十九岁。”
正是林一然现在这个年纪。
“多好的年纪,却被迫当了母亲,后来又因为我的病无心工作,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因为我,她这一辈子都过得很压抑很痛苦。
她明明该有光明坦荡的未来,她明明该有闪闪发光的人生轨迹,她本该璀璨耀眼的人生,都被我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