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孟心雨来探望她。
说是来探望她,实际上是为了躲祁云鹤,这个祁云鹤不知怎得又找到了她,真叫人防不胜防。
孟绵的高兴都写在了脸上,孟心雨说:“姐姐我给你捎了点好吃的。”
这话落在孟绵耳里如同天籁。
孟绵果然看见孟心雨手中提了个食盒:“你皇伯母我亲爱的母亲特意着人给你熬的大骨汤,我还给你带了你从前最爱的果子。”
姐姐真贴心。
张妈愁闷的看着自家坐冷板凳的殿下。
夫人高高兴兴搂着孟心雨的胳膊,眉眼的快乐都要溢了出来,一直在和孟心雨说着话,看都未看殿下一眼。
封殇的声音骤然想起:“她吃不得这些。”
孟心雨顿住了:“这样吗?我不知晓,我寻思着也就前几日喝点粥就可以了,那安宁,你莫要吃了,我等下带走。”
孟绵心里苦啊。
她眼巴巴的看着孟心雨将东西往食盒里装,那若有若无的香味刚刚还飘在鼻翼!这连一口都没尝着,里头的大骨她可是看见了,面上漂着油脂,香迷糊了。
晚间的时候孟心雨不得不回府了,临走前,她找了封殇,犹犹豫豫开口:“那个封殇殿下,哦,不对,妹夫,可以请你顺道帮个忙吗,能不能帮我的行踪给隐藏下,或者你安排你的人把我给弄到一个什么找不到的地方去。”
封殇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自打孟心雨一来就不搭理他的孟绵,问道:“西齐去不去?”
孟心雨略一思索:“行。”
“我让靖风去安排。”
孟心雨笑呵呵的道了谢,眉飞色舞。
封殇抬起头,什么都没说。让孟心雨留在南诏且不让人发现踪迹他又很多种方法,可一想到孟绵对他和孟心雨的两种态度,无端就想好像叫孟心雨去西齐是个不错的想法。
孟绵躺在床上,一想到喷香的大骨汤,就翻来覆去睡不着。
越想就越馋,越馋就越火大。
她生闷气,用被子将脑袋盖住,留给封殇一个背影。
封殇褪了衣物躺在她边上,想了想,用力将她掰了过来,一下子就对上小姑娘气哼哼的脸。
孟绵心道,又到了每夜说话亲亲的时间了。
封殇在竭力让她适应有自己的日子。
可今夜任凭封殇说破了 天,孟绵愣是不搭理他一下,一双大眼委屈极了。
封殇倾身要吻她,她抿紧嘴唇不让亲。
拒绝的很明显。
封殇叹口气,摸了摸她脸颊:“绵绵,真不可以。”大夫说了这段日子要忌荤腥。
她说:“那你让我回宫可以吗?”她在这个宅子里很不安,才会一次次试探他的底线,如今的身份转变的太快,她没法那么快适应。
话一出口,月亮都躲进云层里了。
封殇一双黑眸,死死盯着她。
男人的胸膛起伏的厉害,没过一会儿套上衣物出了屋子。
张妈还未休息,见封殇出了屋子,忙问:“殿下有什么吩咐,知会一声就是。”
封殇说:“我给绵绵弄些吃的。”
“嗨,我当什么事呢,您等着,我这就去做,想吃些什么?”
封殇说:“不必。”
他守在灶前,炖了一盅乌鱼汤。张妈在边上瞧着,忍俊不禁。这么长时间了,说一不二的殿下,头一遭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孟绵本以为封殇受了气离开了,谁知过了好半天,他又出现在屋子里了。
男人端着一个精致的瓷碗,扑腾腾冒着热气,孟绵闻到了阵阵香味儿。
简直比骨头汤还要香。
封殇盯着她的目光开口:“鱼汤,肉菜。”
孟绵掀了被子,一骨碌坐了起来,一双眼精亮的看着他。
“我喂你吃。”他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送至她唇边。
孟绵看的真切,他没有不耐烦,相反他很耐心,很温柔,一点要发脾气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没对她摆脸色。
她衔住勺子,间或抬眸观察他的神色,一口汤下肚,真美味啊!
封殇不动声色任由她打量。
孟绵回味了一下口中鱼汤的味道,摆了摆手:“不喝了,我晓得的不可以多喝。”随即用更小的声音问:“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啦?”
“没有。”封殇给她拭了拭嘴角,“我知道你心不安,可是绵绵再别说离开我的话了,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孟绵静静的看着他,许久伸出一只手来。
封殇握住这只柔软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她知道是自己太任性了,于是道歉也干脆:“对不起。”
封殇笑了:“绵绵不用道歉,别怕我。”
孟绵不曾说出口的惶恐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从失去一段记忆开始,她时常会感到不适,头也时不时疼痛,她觉得整个世道都认识她,她却不认识这个她本该熟知的世道了。
封殇每夜都试着叫她多爱他一些些,可这更令她惶恐,甚至不知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当说。
因此孟绵一直致力于去试探他的底线,想回宫去,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去。
但今夜她知道了,封殇的底线到底是什么。
他所谓的原则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打破的,她就是他的底线啊。咳嗽、贫穷和爱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啊。
爱若浩渺无垠,自可为一安心之倚仗。
今夜夜空无星,空气有些沉闷,许是明日会有一场雨。
封殇顺手熄了灯,同往常一样,躺在她身侧。
背对着他的孟绵犹豫着转过身子,挪至他身畔。
孟绵闭着眼,一吻胡乱的印在他的喉结处。今夜还欠他一个吻呢。
封殇垂眸,喉间抑制不住的低笑回荡在夜里。
大骨汤的事情过去了许久,宅子里的饭桌上终于多了很多美味的食物。
青莲姑姑来看她的时候,同她提起了义庄的事:“义庄那边早前给你告了假,若是你还想去的话,可以等痊愈之后再去也不迟。”
孟绵的身子好了许多,走路也不再轻飘飘的,闻言她说:“好。”
青莲姑姑走后,孟绵又问封殇:“雨姐姐怎得不来看我了?”
封殇手中的毛笔顿了顿:“她在躲人。”
“还有雨姐姐要躲的人吗?是谁啊?”
封殇说:“祁云鹤。”
名字有些耳熟,想半天才知晓最近在街上听人谈论过的什么一代剑师什么的,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认识的。
而她的雨姐姐,这会子是跑黄沙堆里养马还是驯马去了,真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