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绵被迫出了锦华宫，心思百转千回：“你有内应？”
封羽琛勾了勾唇：“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孟绵便噤了声。
封羽琛也不甚在意，挑了挑眉：“北梁虽远，可你成婚这样的大事，我怎么可能不知晓，皇位？你真当我在乎那什么狗屁皇位？我的确有内应，那个前西齐王的女人，唤作什么来着，哦，她开始嘴硬的很，可我一说可以带她回北梁，并且保她性命无虞，她马上就改了口。”
封羽琛将她带到城楼上。
“坐吧。”他头转向边上的地方，示意孟绵坐下，双腿悬空坐在城墙上，“待会儿请你看出好戏。”
城墙下空荡荡的，只一匹马被拴在边上喘着粗气。
孟绵被他扯着坐下，双脚同样悬在半空。
城墙很高，稍不留意就会摔下去，她手紧紧身下的宫墙，封羽琛的匕首依然抵着她。
孟绵一直沉默着，未同他说一句话。
封羽琛观她安静的模样，轻嗤：“你倒是沉得住气，不想和我说话就算了。”
“我是否一直不曾告诉过你，我母妃是为了给封殇偷寿桃被人给活活打死的？”他嘴角噙着笑，可眼里冷的吓人，“打她的宫人下了狠手，她身上无一块好肉，你们都说我阴晴不定，可若不是他封殇，我应当也能幸福的长大，毕竟我母妃那个傻女人善良又心软，她一直教导我要做个同她一样善良的人。”
孟绵皱眉。
“善良的人？”封羽琛讥讽：“她倒是个善良的人，到最后还不是落到个那约的下场，被那个男人辜负，被乱棍打死。”
孟绵说：“你太极端了。”
“嘘，安静些。”封羽琛说：“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想听，我倒想看看这些过往在他封殇心里到底算什么。我曾经问他，有没有什么是她在乎的，他说从无，打小到大，总是这样，瞧不出究竟喜欢什么，似乎也没什么愧疚感。”
他们坐在城墙上说着这些话的功夫，封殇和靖风骑马过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众侍卫。
封殇跃下马背，同封羽琛遥遥相望。
封殇的声音很冷：“有什么事你尽管冲我来，你吓唬她做什么？”
封羽琛笑了：“绵绵瞧上去可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你说是吧，绵绵？”
孟绵并不看他，他冲封殇摇摇头。
封羽琛说：“皇兄，要不咱们兄弟俩玩个有趣的游戏吧，看到边上那匹马了吗，要么叫我的人骑着马从你身上碾过去，要么我就将她从这儿推下去。嗯~你若是能接住她，那我认输，并祝你们白头偕老，哎，谁叫我心软，终究是舍不得她，给她一线生机。”就看你如何选了。
明明已是春日了，却还是彻骨的冷。
靖风皱着眉，拦住封殇：“殿下。”
许峥嵘一个大男人也红了眼眶，愤怒的看着封羽琛：“你他娘的神经病吗？放着好好的皇位不去争，跑这儿来抽什么风。”
似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封羽琛笑的前仰后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皇兄，做选择吧。”他作势就要去推孟绵。
很难抉择吗？封殇笑了笑，他站在了路中央。
“殿下。”
封殇平静道：“封羽琛，算我求你，遮住她的眼睛。”
封羽琛笑着应道：“没问题。”
他伸出手就要去蒙她的眼睛。
孟绵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封殇。”孟绵唤他。
封殇仰头看她，孟绵并不理会抵着她的那把匕首，站在了城墙上。
封羽琛有些意外，撇了撇嘴。
孟绵垂首看封殇，问：“我今日美吗？”
风将她大红的嫁衣吹的猎猎作响，颈上坠着一枚独一无二的玉扳指，离得那样远，他看的一清二楚。
当真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姑娘了。
封殇哑着嗓子开口：“美。”
她便咧开嘴笑了起来，天地间尽失颜色。
“能和你成亲我真开心，你可能不会知道，重新遇见你，我有多幸运。”
孟绵接着问：“封殇，你爱我吗？”
封殇顿了顿，他的余光已经看见那匹马已经在蓄力，正向着他这边疾驰，封殇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不爱。”
孟绵说：“骗子。”
封殇始终一言不发，马已经离得越来越近了，似乎能听到马蹄踏在地面的震动，如踩在人心间。
靖风说：“殿下，你不要命了吗？快躲开啊！”
许峥嵘深圳想用自己的身子将他撞开。
封殇站那纹丝不动。
“封殇。”孟绵的眸子里溢满了细碎的光，温柔的要滴出水来：“我能为你做的实在太少了，但是请你原谅我。”
下一瞬，孟绵往前踏了一脚，从城墙上往下跳。
封殇抬头，见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他从路中央发了疯般奔向这边：“绵绵！”
这简直在往他的心上捅刀子啊。
孟绵感觉身子一轻，再接着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封羽琛咬牙切齿，手背上青筋暴起，因着用力，他看上去面目狰狞，眸子清晰的映出孟绵此刻的模样。
封殇眼眶里溢满了血丝，大吼道：“封羽琛，我求求你，求求你千万别松手，我求你了，求你......”
封殇冲上城墙，往他们身边跑。
靖风和许峥嵘愣住了，随后也跟着往城墙上跑。
这么大的重量，封羽琛半边身子悬在外面，孟绵抬起头，望进一双漆黑的眼里，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流下来。
孟绵说：“放手吧，不然你也会死的。”她知道的，封殇他们赶不及的。
封羽琛死死盯着她，眼里出现从未有过的光亮。
封羽琛从喉间艰涩的挤出一句话：“那就一起死。”
他看见孟绵似是笑了一下，她说：“谁要和你一起死。”
她挣脱他的手，放任自己从城墙坠落，大红的嫁衣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封羽琛眼中的光碎裂，手僵在半空，表情似惊恐似嘲弄。
上了城楼的封殇猛地顿住步子。
风似乎停了，刚踏上城楼的靖风和许峥嵘也僵住了。
许峥嵘顺势抹了把脸，才发现指间全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