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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羽琛四岁之时,封殇就带着他熬过了许多个煎熬的冬夜。幼时被孙自成=冤枉,封殇被揍得鼻青脸肿,那个夏日里换来了封羽琛在国子监里吃饱穿暖。

封羽琛口口声声唤他皇兄之时,封殇也曾将他视为亲弟。但封殇此人的情感似夜空,永远不曾表露,尽管他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这许多年过去,唯一被放在心间的就只一个孟绵。封羽琛对孟绵所作的行径,早已经不是在扎他的心窝子,而是在要他的命。

封羽琛面上早已没了笑意,只有深深的仇恨。

卫戟颤抖着身子,以非一般的速度命人叫将封羽琛的行李打包送了过来。

封殇说:“赶紧带着他给我滚蛋,若是羽琛殿下有何不满,也请尽管来找我。”

卫戟将地上的封羽琛搀扶起来,封殇自是不会过问他们的意见,他的人一路押送着二人王北梁去,临行前,封羽琛面色阴郁的看着封殇。

封殇面前的尘土被风吹卷着四散开来。

靖风唏嘘不已。

看来这个封羽琛到底是太嫩了点儿,手掌西齐的封殇,尽管还未肃清朝政,也不会将封羽琛这个区区北梁太子放在眼中。更遑论封羽琛还有位皇姐伺机而动。

尽管这个混球藏人的手段确实有一手,他们这些日子派出去了许多人多方打探,才得以知晓青莲的下落。

封殇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说:“我该去接她了。”

自他们离去之后,孟绵便有些心不在焉。

周边的人总是暗自嘀咕,目光更是频频放在她身上,弄得她好不自在。

好在李梦茹这次未受多大影响,她那个心上人当真是个不错的,虽不明事情的原委,却一直给她以宽慰,李梦茹破颜一笑。

孟绵这才放下心来,这样看来,她当真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她提起裙摆就往义庄门口奔去。

封殇在那儿等着她。

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榴月里的义庄,眸中一片沉寂。他周身很安静,路过的人大都从他身边绕开,只一双眼睛不住偷偷打量。

孟绵知晓,封殇若是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应当也成为了一国的栋梁之材了吧。

他当年出众的文采远超封羽琛。

可惜他前半生都在漂泊,所历经的苦楚远比读书来的多得多。

封殇看向她:“绵绵。”

孟绵跑过去,在他周身嗅了嗅:“饮酒了吗?”

封殇说:“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他默了默,开口:“小饮了一点儿,日后不喝了。”

孟绵这才笑开了,她惟愿他此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孟绵上了马车,挨着封殇一起坐在车辕上,封殇驾了多久的马车,孟绵就歪着脑袋看了他多久。

封殇语气淡漠:“有事不妨直说。”他做好了他会询问封羽琛被带去哪里的准备了。

孟绵“噗嗤”笑出声:“那我可说啦。”

封殇抿住唇,淡漠至极:“嗯。”

孟绵说:“我身边的人都说你真英俊。”将封羽琛那个小王八蛋提溜走真是帅呆了。

封殇勒紧缰绳,转头看她。

孟绵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认真道:“我没诓骗你,是真的,我偷偷听来的。”

这一年间的封殇,稳重又极具魅力,他自己都不知道,作为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封殇殿下,究竟有多令人折服。

夏日还不算热的风拂过,吹动间发丝飞扬。

封殇皱着眉头,瞧着边上杏眼含笑的姑娘,他似是听见了天方夜谭,莫不是他听错了。

这一年京中各大世家钟灵毓秀之后辈崛起,京城各大酒楼常有他们的身影出入,就刚刚他们马车所行之处,已有不少这般的男子。

封殇听过许多奉承的话,但无一句来得如今日这句话带来的杀伤力大。

这是小姑娘头一回变着法儿得少女怀春般夸赞他。

封殇注视她一瞬才开口:“你认真的?”

孟绵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面颊却有些发热,这些话当然不是出自她身边人之口,是她乱编的,人说悄悄话自是不会当着她的面说。

可孟绵却真的认为封殇此人,即使一句话不说,也俊俏极了。

身后有抬轿子的人催促:“走不走啊,挡在这路中间,旁人还过不过了?”这马车停这好一阵子了,要不是看这马车的架势,怕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早就上去找人理论了,若非实在耽搁太久,才忍不住出声。

得了孟绵肯定的答复,封殇转过头,重新驾起了马车,他面色平静,马车猛地冲了出去,然后又猛地刹住。

惹得后方抬轿子的又想出言呵斥,怎么驾车的。

孟绵怔愣住,脸埋进双手间,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封殇未理会她,扬起手中的马鞭,马车正常驶了出去,挺进一处巷子里。

孟绵实是忍不住,一直在笑。

封殇不明所以,有什么好笑的,实际上,封殇不明这世上许多人所笑为何。他一只手放在小姑娘的肩头,一只手伸过去托住她的面颊。

孟绵干脆在他的掌心蹭了蹭,面颊柔软滑嫩,面上少有的带着她这个年纪的狡黠与揶揄,她在取笑他。

封殇倏然觉着,她当真是肆无忌惮,偏又惹人怜爱的将脸颊在他掌心轻蹭,叫他发不出火来。

这小妮子可比封羽琛恶劣多了。

前些年倒是还好,唯唯诺诺望着他,生怕他一不高兴就不管青莲姑姑了,近几年倒是愈发的无法无天起来,兔儿胆也变大了起来。

敢冒着风雪在新岁夜里来寻他,敢从青楼里跳下来,现在更是敢用言语撩拨他。

她分明清楚自己不解风情又无趣,这样的甜言蜜语说得多了,他的心脏受不了。

真是奇怪。

喜欢的话他从不说,她却像是什么都知道般深信不疑。

“不想打听封羽琛的下落?”封殇问她。

要说不好奇是假的,可孟绵心里门儿清,这事还真不重要。

面前这个男人钻牛角尖,若他自少年时便有一番作为,他不会如此敏感,可他自年少时便无一天好日子,心中都天塌地陷了,面上还什么都不显。

孟绵竟也渐渐明白了当年的孟心雨。封殇要的,她也试着去给。

温情、爱恋、信任。

所以孟绵摇摇脑袋:“与我在一起的是你啊。”从始至终,都是你啊,封殇。

封殇眸中的冰一寸寸化开,他控制着自己不至于失态:“嗯,我已经命人将你的青莲姑姑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