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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太阳不算热,柔和的光线洒在一群孩子身上。九岁的孟绵也在其中,小孩子间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很快乐,因此回到九岁的她并不排斥同他们一起玩。

孙自成兴致勃勃地提议玩画地为牢的游戏,他从边上折了一根粗细适中的树枝,画了两个大大的圈,大声说道:“大家猜拳分组,猜拳一样的分为一组!”孩子们纷纷响应,迅速伸出了手。

唯独孟绵慢悠悠的,等所有人都出了,她才伸出手,巧的是,竟和孙自成出的一样。孙自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眉头紧皱,抱怨道:“哎呀,怎么和你一组。”毕竟大家都知道,和慢悠悠的孟绵一组总是不讨好的。

孟绵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小声说道:“我会努力不拖后腿的。”

孙自成哼了一声:“不行,重来!”孙自成霸道惯了,其他孩子都没有异议。

然而第二次猜拳,孟绵又慢半拍,还是和孙自成一样。孙自成气得直跺脚,大喊道:“怎么又是你!”

修剪花枝到这一处的封殇在孟绵身后,就听到她好脾气道:“那再重新来过吧。”

孙自成不耐烦了,双手叉腰,喊道:“不重新来,就这样玩!”

分配完毕后,两组人员站在各自的圈里面,孙自成开始介绍游戏规则:“咱们两队互相出题,答对的圆圈大小不变,答错的圆圈缩小一半。以此类推,最后留在圈内人多的获胜。都听明白了吗?”孩子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游戏规则达成共识后,两队的成员都往各自的圈站去,只有孟绵和姜语嫣落在后面。姜语嫣歪着头,拿着帕子掩住唇,轻笑着问孟绵:“安宁,你觉得哪队能赢?”孟绵眨巴着眼睛,摇摇头:“不知道呀。”

姜语嫣觉得她说话的语气很可爱,便也学着她的语调说道:“我也不知道呢。”

直到孙自成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快过来!”她们这才快步走过去,站定。这一刻,孟绵意识到自己这位小透明公主好像谁都可以呼喝她,这公主的名头担着,怪憋屈的。

她们缓步走过去,站定。姜语嫣端的一派世家贵女的姿态,优雅地理了理裙摆,神色从容。反观孟绵,顶着一头大包,模样有些狼狈。偏还有只蝴蝶翩然飞来,停落在她肩头。

孟绵眨巴着眼睛回眸看向肩头,蝴蝶受惊飞落到她梳落精致的发髻上。落在姜语嫣眼里,便是满心的羡慕,暗自嗔怪:“这蝴蝶好生没颜色,明明我这朵娇花在这,它却落到满头大包的孟绵身上。”

这个时候,封羽琛背着布袋子走了过来,也看到这一幕,也是满脸不解。孟绵自是也看到了他,她努力绷住心神,毕竟现在的封羽琛还不是后来的封将军。

封羽琛来到姜语嫣跟前,扬起明媚的笑脸,虽未长开,倒也称得起公子世无双,她温言道:“姜小姐,我可以帮你写课业,只要五百纹。”说着还比了个五的手势。

姜语嫣微微一笑,礼貌地回绝道:“多谢殿下好意,语嫣自当自己完成。”想她堂堂太傅之女,何至于要一个质子帮她完成课业,真是可笑,但为了维持她世家贵女的身份,她只得忍下不悦。封羽琛何尝没有看出他眼里的鄙夷。

封羽琛不死心,又笑着来到孟绵跟前:“安宁公主,我帮你写课业,只要五百文。”

孟绵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要。”她自以为的毫不犹豫,在封羽琛耳里听来,总是要比别人慢半拍,声音更是软绵绵的,毫无说服力。

他被她说话的调调给懵了一瞬,回过神的他又说:“可以打折,四百五十纹,童叟无欺。”孟绵觉得她把自己当傻子,自己只是慢,并不是傻。但她转念一想,前世他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叹了口气,同意了:“好吧。”

一阵夏风过来,他竟觉得自孟绵身上传来香喷喷的味道,再看她的脸,顿时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转身就走:“傍晚去你锦华宫拿课业。”说完就步履轻快地走了,到底是个小孩子。

果然傍晚时分,他来到锦华宫拿走了孟绵的课业,孟绵按照说好的给了他五百文铜钱将他打发了。

看着封羽琛远去,孟绵心中五味杂陈。以前她锦衣玉食,从未将自己的眼神分给封殇兄弟俩,却不想他们在这宫里竟步履维艰。

他们这些天潢贵胄在玩闹的时候,封羽琛就在用自己能想到的方法挣钱。在这宫里,蝼蚁尚且知道偷生,没有银钱的日子,想必很是艰难。

她的九岁是快乐的九岁,封羽琛的九岁是忙碌的九岁,而封殇呢?质子的生活迫地他早早长大。

她上午站在圈中,看着封殇来来回回修建了不知多少块花园,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头,没入漆黑的眉眼,不管他们的笑闹声多大,他始终不曾抬头看过。这一方天地将他隔离开,他们似是两个世界的人。

封殇似与这世间所有普普通通的少年一样,何曾料到,他后来竟成了如此令人不敢窥视的人物。

封殇抬手抹了把汗水沾满的脸,赵嬷嬷就脚步匆匆走过来,趾高气昂地说道:“殿下,御膳房的柴火不够了,您赶紧去搬些来。动作麻溜点,可别耽误了御膳!”口里叫着殿下,却不见恭敬,这御膳房的柴火那就非要他去搬不可呢,只不过见他一介质子,都想拉踩罢了。

封羽琛急切地说道:“皇兄,我跟你一起去搬,这样能快点。”

封殇看都不看他,冷冷说道:“别来添乱,我自己可以。”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封羽琛在后喊道:“等等我,一起干能轻松些!”

封殇毫不理会,只丢下一句:“别跟着我!”

封羽琛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封殇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宫墙的拐角处。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太了解这位皇兄说一不二的脾气了,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没有什么能撼动他的情绪,他从来没有笑过,也对,在这冰冷的皇宫又有什么值得他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