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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的白虾,银鱼,白丝鱼的味道都不错。

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

明明向苒以前无辣不欢,但在这里生活了几年,她渐渐地也能品尝出这种寡淡的鲜美了。

吃完晚餐,走出包间,盛扬就遇到了不少前来吃饭的熟人。

来这儿的大概都是货真价实的有钱人吧。

人们会买几百万的豪车,是因为可以开出去撑场面,

而买个游艇安静地放在这种俱乐部的泊位里边.......大概是真的比较有闲钱了。

在盛扬和几个熟人寒暄的时候,向苒作为“妻子”,原本只想待在他身后安静地当个花瓶的。

哪知那些“熟人”的妻子们却异常热情。

女人们的社交都是从衣服包包,首饰开始的。

“哇,盛太,你的这条丝巾,好靓!是J设计师的定制款吧?”一个操着港普的女生夸赞道。

向苒脖子僵硬了——今天她系的是淘宝上买的十块钱一条的丝巾,

上次盛扬给她买的LV丝巾被她......租出去了。

因为盛扬提了一嘴他上次送的丝巾和她今天的裙子颜色配。

出门的时候,她找了这条图案类似的淘宝货 ,

系上了。

感觉还挺配的。

“是哦,好漂亮的颜色,和你的裙子好搭!”另一位女士也在一旁附和。

向苒脸上的笑容都要僵硬了。

边上一个年长一点的女士却赞道 :“盛太的这条金珠项链,颗颗滚圆,颜色好正。”

哟,好眼力,围巾下的项链,你都能看到?

来,来,来!

这个项链你们倒是可以夸夸。

向苒的腰杆也挺直了一些,毕竟她戴的这条珍珠项链是真的。

“我老公去出差,带回来的。”她微笑。

-

刚说完,盛扬转身走过来,牵着向苒的手,对热情的女士们说道:“诸位,失陪。我和太太还要去趟码头。”

他在外总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而她今天也表现地像个淑女。

两人站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是“登对”两字。

那位年长一点的女士,看着他们俩,眼中都差点泛出慈爱之光出来。

这一天,向苒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时候你是谁,值不值得交往,并不在于你那天戴的什么手表,系的什么丝巾。

而是你站在谁的旁边。

今天她就算是披个塑料布在身上,人家说不准也会认为是某品牌的设计新款。

因为她身边站着的是盛扬。

-

外面还有霞光,天还未完全黑。

向苒被盛扬牵着手出了餐厅。

她悄悄松了口气。

“怎么了?刚才你们在讨论什么?”

“珍珠项链。”向苒扯开了丝巾,露出他买的金珠项链。

盛扬的目光却落在丝巾上:“咦,这......好像不是我送你的那条丝巾。”

“是吗?我出门的时候太匆忙,拿错了吧。”向苒把丝巾解下来,镇定地塞在包里,转移话题,“瞧!这样就不会遮住你送的这条项链了,刚才人家都夸呢。”

“哦,是刚才操着粤语口音的那个吗?那位是hK纺织业大亨的太太,他们公司今年要迁到内地去——我指的中原或者西部,咱们这儿的人力成本太高了。”

“是吗?那这里的工厂要关闭吗?工人不是要失业了?”曾面临失业危机的向苒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一般这种劳动密集型企业工厂搬迁,人员可以随着厂迁,不愿意到内地去的,可以领取一些赔偿 ,解除劳动合同。”

“老公,你以前fire(裁)掉员工过吗?”

“不用我亲自动手,因为我不是做人力资源的。而且裁员这种事,并不是个人意志,是董事会的决议。我在外企做到Vp(中国区副总裁),也只是个执行者。”

哦?

那这么说苏以晴上次给她看的微博上的那个帖子也未必是真的了?

“可是,群体决策落到个人头上就不好说了。”盛扬望着湖面 ,有点出神。

“嗯?”

“以晴, 你相不相信,有时候对手可能会比一般人更加记得对方?”

“哦, 有故事?”向苒有意识地诱导他讲下去。

“我曾经有一个下属,不.......最开始,我们算是同僚。他年纪比我大,最开始我们是竞争关系,但我上位了,他就成了我的下属。他大概一直有些不服气,所以更努力的工作,但没什么用处,因为企业是丛林原则,上不去的人就会被边缘化......他当时家庭遇到了一些问题,个人情感也遇到了的问题,听说还有一些债务的问题,最后hR的离职约谈就成了压垮他的‘稻草’,他——跳楼了。”

虽然他是轻描淡写在讲。

但无疑这件事,曾经对他造成过震撼。

因为他的身体是紧绷的,那是一种防御的状态,

表示他不想被这种情绪干扰。

“那人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坟头都要长草了,当时哀叹的‘路人’们和义愤填膺的同事大概都忘记了他,再也没听人谈论过他,可我偶尔还是会想起他。”

他接着说道:“裁员的方案是我批准的,按照利益最大化原则,在他那个级别的员工中,裁掉他是最佳方案,但很多人以为我和他有私人恩怨,包括他自己 .......实际上,我是肯定他曾经为公司做出的努力的 ,所以除了离职之外,我还给了他另外一个选择,就是调去西南分公司过渡一下,给他一个缓冲 。但很显然,他认为这是一种变相的侮辱。”

“所以,最后他们的家属去公司闹了吗?”向苒问。

“嗯,毕竟闹了还能多赔一点钱。”他淡淡地说。

“所以......是你默许的?”向苒问。

“让家属在门口闹了十分钟后让保安清场的,其实也闹不出什么来 ,因为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你知道,其实在中国外企大概是最遵守劳动法的,我们所有的程序都无可指摘。”

向苒:“但我觉得这个人最后选择这条路.......可能更多是别的原因,你想啊,公司只占了一个人一半时间,他另外一半的时间,必定也很痛苦。”

“没错,可是他家人一定会把责任推给外人,毕竟活着的人只会想活下去。但真正压垮一个人的,能够伤害到一个人的往往是最亲密的人。其余的.........只能算是最后一根稻草。”

向苒接口:“是啊,可这些事情最怕会通过舆论发酵,黑的能传成白的。”

“舆论是双刃剑,看怎么用了,刚好那时候家里对我在外企长期形成的管理风格有些担忧,你知道的民营企业得掌舵人一般风格比较野蛮和强势,他们担心我太‘规矩’,管理风格不够强势,所以我特意给了他家属十分钟,给了一点点舆论发酵的机会,否则那些人胡闹一分钟就会被保安清场。”

向苒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里头还有这样的文章。